七祖活佛秀峰禅师,湖南省新田县陶岭乡东山岭村人,乳名骇生,讳真聪,派名尚显,法号秀峰。
在巍峨绵延数百里的陶岭山脉东山脚,有一个村庄,名叫东山岭,为宁远划分新田六都八甲也。新田于大明王朝崇祯十二年建县,明正德年间仍属宁远县辖。
东山岭者,其村背山而居,座东朝西也。其山从龙水从龙,山发于九疑,不是陶岭余脉,也不是蓝山分支,而是夹出于蓝山和陶岭之间。地理为乾。龙由宁远竹子岗,过新嘉两邑界而下,其间,龙脉相连,节节相送,其护龙直抵村后龙山。后龙山有大樟树,合有六抱围,庇荫全村。水随龙而来,数十里,遥湾环之玄,其出口关锁最紧,后有钟水从蓝山嘉禾而下,左为青龙,即为内岸,右分一气,是马蹄脉过峡。其正乾,从万宁庵侧而上,实为双龙合气,青龙白虎朝岸各双。远则三峰鼎峙,严同笔架,为村树八景之一,名“峰奇峙鼎”,诗曰:“笔架天然峙,云峰共表奇。本朝归一统,鼎足又何为。”近亦蒋家下青角岭,茅山窝,无不回头开面,本身之沙。团圆山、罗车愁拖至水口,隔溪则壁上挂灯等岭拖出,至河结有小岭,架有拱桥;桥为“九龙桥”,水为“九龙水”,然不知何处为“九龙源”者。水不见出,龙脉之雄,堂局之佳,水口之紧,皆合于阴阳八卦之说。龙从西弯曲至村前,而后北弯入心安,龙从前来,村结于侧之山间,背靠后山长干龙,面对曲水之卧龙,正为东西向全峡,迎送于西北与东北,所谓“神仙地理无多诀,未用寻龙先看峡。峡中需要有明堂,内夹外关堂气结。结得深时垣气真,结得浅时垣气泄!”此峡关锁至紧!将来之发福,正未可量。
其祖为滎阳郑氏,以国为姓,启运于周,东周创功,君臣交质,是为郑庄。后战国纷争,七雄竟地,乃为所尽,伊始播迁。其中一支南涉,始祖衡瑜公于梁季避五代乱,由贑越楚转涉于新。当年,郑衡瑜来到桂阳界鱼尾洲心安里,有一山清水秀之地,乃择而居之。公生四子,承福、承禄、承祖、承祐,其十五世友通、十六世应瑞开基东山岭,从此,靠山建村,枝叶繁衍。其后龙山左到头一节有一个小圆岭,突起如珠泡,名“岭秀露珠”,是为东山岭八景之一,诗曰:“业已探骊得,无容向暗投。光明同日月,照彻此山头。”入夜,则每每佛光隐现,其风水先生说:数百年后,必得异人为佛。
果如其言,至郑氏二十五代孙,有郑枋,先娶胡氏,生一子,名尚礼。胡殁,即娶李氏金姑,嘉禾县驼山村人氏。
郑枋父为崇珊,生于明景泰七年,殁于明弘治十六年,葬于和尚岭。这大概就是机缘巧合。村西南有一岭,名和尚岭,其势险要,岭顶平缓,岭颈有一片洼地,合口,就如一张狮口,斜对笔架山,风水先生说,合该要出和尚。
郑枋宅紧靠于后龙山,上有千年古樟,正荫其下,树大六七抱围,枝上生有兰草,春夏之交,开黄花,俗传花盛功名盛。为东山八景之首,名“樟兰毓秀”,诗曰:“庆兰会协吉,樟上又开花。预报功名发,香流好学家。”其宅为明古建筑,砖木结构,飞檐斗拱。前为全木结构,雕龙画凤。大门框上雕“二龙戏珠”图,图下的门框突出的两个圆柱上,雕有两个仙翁,门上方格尽为形态各异之图案。门左右均嵌“双鹿回头”和“麒麟金凤”二图。其宅吸后龙山之灵气,受千年古樟之庇荫,射秀岭珠之佛光,生七祖佛于斯矣!
郑枋与金姑夫妇男耕女织,家道还算是过得去,只是一件事使他们烦心,就是结婚多年,金姑一直未曾生子。虽然天天烧香拜佛,望得一男半女,却是一直未能如愿。
一日,正值中秋佳节,金姑回娘家嘉禾托山过节。回家时,母亲没有什么好东西回送,就装了几个粽子在她的蓝子里。金姑提着竹篮路过大浆洞。大浆洞有一口荷塘,正值荷花绽放季节,这时天色已晚,一轮明月已上中天,荷塘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。好一幅荷塘月色的美丽图画!有一首倒章回文诗咏叹曰:
融融夜色月西斜,半露荷塘半映家。
风送小楼迷弄玉,影从长笛戏鸣蛙。
蒙蒙野树天低水,寂寂沉沙地远涯。
峰涌镜屏浮醉眼,角尖尖出早香花。
看着这如诗如画的图景,真使人心旷神怡,神清气爽。
也是活该有事,突然,金姑发现路边有一个面黄肌瘦的老翁,于是向前问道:“天色已晚,老翁何坐于此?”
“行将就木,何劳相问?”老翁答道。
“蝼蚁尚且偷生,好死不如赖活!老翁有何伤心事?”金姑道。“家中还有何人?”
“斯人命苦,鳏寡孤独,四海飘零,无家可归!”
“可怜,可怜!家舍寒酸,亦可避风雨,老翁何不随我暂避一时?”
“唉,不瞒你说。”老翁长长地叹了口气,有气无力地说。“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,饿都快饿死了!”
金姑见老人确实可怜,就说:“我也没什么东西,这里只有几个粽子,你拿去吃了吧!”
老人接过,就是一阵狼吞虎咽,只一瞬间,就如风卷残云般地把粽子吃了个罄尽。
老翁吃饱后说:“多谢小妹心地善良,积善人家子孙旺,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的,我祝你子孙满堂。”
“唉,谢谢你老的好意了,我心领了。”金姑说。
“你叹什么气?”老人听见金姑叹气,本来要走了,又转来问。“难道有什么心事吗?”
“不瞒你说。”接着金姑就说起了她的伤心故事。“我天天吃斋拜佛,行善积德,可是,神仙就是不保佑我,结婚六年了,还没有一男半女。”
老翁听后,甚感同情,就说:“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人,上天一定会赐福的。你想要儿子吗?”
“想,怎能不想呢?连做梦都在想。”金姑赶紧说。
“那好。”老翁随即手指塘中一朵绽开的莲花说:“我赐你一子,即此莲也。”
金姑一看那塘中莲花,只见莲花突然冒出金光,佛光闪闪,似有一个小金娃在莲花上跳动,但觉一股芳香扑鼻而来,顿感馨香袭人,直浸入腹中,那小金娃直钻入腹内。
金姑甚感奇异,于是,想问问老翁,这是怎么一回事。然而,待她转身一看,老翁已不知去向。
金姑回到家中,将月下所遇告知丈夫郑枋,郑枋拿来篮子一看,里面全是白银,这才肯定遇到的一定是仙人。
自此,金姑身怀六甲。一家人之欢喜自不必言。
“一定是个儿子!”第二天,郑枋摸着妻子的肚子说。“我杀只鸡给你补补身子!”
“看你,八字还没有一撇,就高兴得这样了!”
“哪里还没有一撇?我看……”
“看什么?”
“那一捺都有了。”
“贫嘴!”
郑枋还算是麻利,太阳刚上山岗,他就把鸡煮好了。
“金姑,快来吃,趁热!”
“来了!”金姑也起得早,已经梳洗好了。
“哇,哇,哇!”金姑将鸡吃了还不到一半,就“哇哇”地吐了起来。
“你是怎么了?”郑枋说。“是不是昨晚冷着了?”
“没有呀!”金姑答。“是不是这鸡有问题?”
“没有问题呀!”郑枋说。“我吃点看。”接着,郑枋就把鸡肉吃完了,可是,他却没有吐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金姑说。
“我打点豆腐给你吃!”
郑枋又去买了豆腐煮好给妻子吃,这回却好,没有吐。
中午,郑枋又买了半斤猪肉,开汤后给金姑吃,金姑吃后又是一阵呕吐。
自此,母食荤物则吐。
待得十月期满,胎儿一动不动,不见生产。再过五月,仍无动静。金姑急了,二人直上陶岭师姑庵抽签。
陶岭本是一座绵延五十多里的大山,后来,一个神仙嫌它太大,用鞭子抽了十八鞭,于是,陶岭就出现了十八条槽,后人就叫陶岭十八鞭。师姑庵坐落在陶岭十八鞭中的第七鞭,这是单单独独一座庵子,庵里供着一尊娘娘佛像,住着一个老尼和三个徒弟,老尼叫慧静,专司抽签解梦,据说还蛮灵验。到得庵中,烧了一扎纸钱,点燃三炷香,夫妻俩虔诚地向娘娘菩萨跪拜了一番,然后抽了一支签。
签是第五十六签,只见签上写道:
花香入梦因荷近,雁杳无音报路长。
一曲远来何处笛,满天星斗夜光芒。
慧静老尼解曰:“此乃上上签也!子嗣修积,六甲育男;花香入梦,不是凡胎,乃是荷香冲孕;你腹中胎儿,一定是仙胎,是莲花化身。”
“仙姑说得对。”金姑说。“你好像是亲眼所见。”
“不,这都是缘份。”仙姑说。“签上所说,一定不会错的。将来之富贵,不可言表。山高路远,定是仙缘;远来笛音……?”
“这是何解?”郑枋夫妇急切地问。
“六甲三六,三六一十八,十八减二,应孕十六个月。”慧静老尼勾指一算,自言自语地说。
“你说什么?我们一点也没有听到。”
“告诉你们。”老尼说。“你们这个不是凡胎,是仙胎,要怀孕十六个月,即下个月十月朔二,星光灿烂之时降生也。”
慧静老尼说的句句是实,好像亲眼所见,将金姑怀孕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,就连莲香入腹都说得一点不差,不由人不相信。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,只待下月初二。
十月朔二晚,天空一碧如洗,星光灿烂,正如签上说的:“满天星斗夜光芒。”
入夜,金姑就感到腹痛,勾指一算,正是慧静老尼说的生产之日,郑枋马上请来接生婆。
十六月生子,世所罕见,族人纷纷赶来,有的道贺,有的猎奇。
刚入亥时,只见西方一朵红云翩翩飘来,继而化作一片祥云佛光,将郑枋家团团罩住。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,人们无不为之惊叹!亥时正,一道红光从西方直射而来,破开祥云,直泻而下。随着“哇”的一声,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坠地,屋顶祥云散尽。此乃大明王朝正德四年已巳十月初二日亥时正。
真是:十六月满世稀见,缭绕祥云定有缘。功德一朝圆正果,才教积善羡神仙。
郑枋见孩儿大耳阔口,眼利珠圆,毛发稀疏,颧骨突出,确是与众不同,不似凡人,惊骇不定,故取名叫“骇生”。因为骇生是显字辈,故派名“尚显”。
骇生天赋聪明,四岁就能诗会对,五岁时,父亲请先生教他读书,他智能过人,过目不忘,四书五经,倒背如流。师塾先生甚异之:“奇才,奇才!”赞不绝口。
郑枋大喜,暗道:将来投身仕途,定会光宗耀祖。于是,天天到后龙山大樟树下去许愿,但看兰花开放之数。本也是上天显灵,这几年总是年年兰花盛开。
“你看,这兰花真漂亮!”一天,显尚与同龄小朋友尚祉、尚仁、尚真三四人一起在后龙山大樟树下玩耍,尚祉说。
“那里有一朵紫色的,我去摘下来!”尚仁说。
“且慢!”尚显上前拦住说。“先生说:山有灵,树有灵,花亦有灵,莫污了兰花仙子!”
“你这个书呆子。”尚真说。“那些都是先生骗人的,我们年年摘兰花,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花仙子!”说着就将兰花摘了下来。
“阿弥陀佛!”尚显双手合十道。“罪过罪过,天灵灵,地灵灵,世间万物,一切皆灵,亵渎兰仙,必得报应!”
“尚显什么时候变成小和尚了?!”尚真大笑着说。
“秀岭露珠!东山八景,可能就是讲你尚显吧!”尚仁说。“光光的脑袋不长毛。”
“尚显,去抓蛤蟆回来喂鸭子!”尚显家里养了十只鸭,金姑叫着尚显说。
“娘,我不去!”尚显说。
“为什么?”娘说。“这样大的人了,怎么一点事都喊不动?!”
“不是不动。”尚显说。“而是不能动!”
“什么能动不能动!”娘说。“从小就要学会做事,长大了才有出息!千万不能养成好逸恶劳的坏习惯!”
“娘!”尚显叫着娘说。“扫地恐伤蝼蚁命,爱惜飞蛾纱罩灯!这是你经常教导我的,你怎么就忘了?那蛤蟆也是生命,我们怎能伤害它?!”
“蛤蟆就是给鸭子吃的,鸭子就是给人吃的,吃了就是超度它们,让它们早日托生,是做好事!”
“娘,你这就不对了!”尚显说。“三千大千世界,万物都具灵性,日月星辰,山川地理,芸芸众生,一律平等,生生灭灭,任随自然,何谓吃与不吃?我既不茹荤,也就不敢伤生!”
“小小年纪,怎么有这样的奇谈怪论!”父亲郑枋过来说。“娘叫你去你就去!”
“爹,恕难从命!”
就这样,尚显从小就百卉方长不折,动物蝼蚁不伤,俨然佛教高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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