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航: 新田工商信息网首页>>文化产业>>书报连载>> 我的知青经历

我的知青经历

时间:2011年1月20日 21:58,作者:杨如松,稿源:《新田文史》,浏览次数:10318

 

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是一个如火如荼、轰轰烈烈的年代。从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,我经历了“复课闹革命”;因受父母牵连遣送回宁远老家而停学;“教育要革命,学制要缩短”教育事业从“秋季事业”改为“春季事业”;初中、高中学制由三年改为两年;知青下放等等一些时代的变迁。我1974年元月高中毕业时刚好16周岁。伟人的一句话: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,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。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云起响应,从大城市奔赴祖国的边疆。小城镇的知青就在当地农村插队落户。而我的知青经历却又有许多与别人不同之处。

(一)入另册的知青

我出生在一个小知识分子家庭,父母都是小学教师。由于小学教师工作的特殊性,调动是常事。我与姐姐总是跟随他们从这个乡调到那个乡,从这个村调到那个村。虽说是吃“国家粮”,但由于父母不在县城工作,户口落在父母教书的当地乡镇,算不得城里的知识青年。我高中毕业那年,母亲刚好在立新公社石坠大队教书(当时父亲被迫害已逝世多年)。因为我们的户口在农村,所以当时县“知青办”没有把我当城镇知识青年安排下放。当时的情况是,如果不下放,就不给安排工作。为这事母亲非常着急,多次到县知青办交涉无果,只好请示当地公社党委书记陈明显。经公社党委同意,让我就近在石坠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大队干部把我当作知青安排到村经济场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经济场所在地叫克石头,离村约3华里。场部只有两间冲墙房子,一间是在场人员的宿舍,另一间是厨房,后面搭点“飘杉”当厕所。场里加上我共5人,种了大约10亩多山间梯田,养了一头黄牛用来耕田,还养了一头大母猪。我是3月初到那里的,当时的工作就是备耕——包括积肥、犁田等。我年纪小,许多农活都还是刚接触。他们就安排我看牛、扯猪草、剁猪草、熬潲。因我不会犁田,犁田时就安排我挖田角。我在此做了大约一个月的事,他们嫌我小不会做事,就和大队汇报。于是大队又把我安排在第九生产队去接受再教育。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叫肖枫保,家在九队,他爸爸是当时的村支部副支书,据说武功还相当好,只是没看见玩过。我与肖枫保还是原学校蓝球队的队友,他个子较高打后卫,我比较灵活打前锋。有这位铁哥们在此,我当然高兴。在这里我学会了如何抓烤烟的青虫、地老虎和野天螺;学会了使用喷雾器杀剧毒农药“1059”;学会了用“六六六”粉杀稻飞虱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,九队在那时就搞承包了,这在当时是不允许的。方法是由队里确定一亩水稻收割完共多少工分,人员自行组合。我记得我们的组合一共是620岁以下的年轻人。割稻是每人分一片,早晨割禾,中午就用打谷机脱粒。我和肖枫保是主力,专门踩打谷机,两个女的给我们递禾,一个筛谷,还有一个锁草,流水作业。收工时每人挑一担谷到晒谷坪。我们每天起早贪黑,一天可收割两亩水稻。虽然很辛苦,但大家齐心协力,劳动中有说有笑,心情非常舒畅。

748月底妈妈从石坠调到小坪塘大队去教书。公社党委又把我安排到公社林场去劳动锻炼。林场设在小坪塘大队的翅岗岭下,一座大冲墙房。场部共20多人,都是来自不同的大队。场长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叫李启修,当时50岁左右。整个林场有千余亩面积,大部分种的是杉树,也有部分风景树,诸如喜树、樟树等。还有10多亩水蜜桃。在林间空地上还种有红薯、大豆、芝麻等。工作任务就是种树、育亩、护林等。在这里有几件事是我终生难忘的。

1大锅饭。我们20多人抽一个人煮饭,煮饭的是一口直径约1.5米的大铁锅。大家凑米下锅,每人从家里背米来,每人每餐4两米。当时伙食差,又没什么油水。象我们这样的“饭筒子”,时常饿得肚子哇哇叫。当时农村没有娱乐活动,晚上几个年轻人就着煤油灯打牌钻桌子,打到9点左右就饿得不行了,大家就喊“打平伙”。于是派两个爱劳神的人到邻近的大井头村去买鸭子或狗,安排一个烧水、煮饭。弄好后,大家饱撮一顿。这样晚上睡觉才不会吐酸水,这也是大家最开心的事情。

10月份,挖红薯了,红薯堆得满屋都是,这时候很多人都不拿米来交了。煮饭的没办法,只好以红薯充米,煮生红薯饭吃,每人只下2两米。红薯又和得多,根本就看不到米,但吃还是蛮好吃。吃红薯饭就不再分,各人自己盛。后来,没有一粒米了,就蒸红薯充饥,吃不进,怕饿还得吃。

2屁股呷禾草。一次公社在瑶山买了一批杉树,准备用来建大礼堂。为了不再到各村抽调劳力,公社党委派我们林场劳力进瑶山去挑。我当时已17周岁,也在被派之列。买杉树的地点是骥村公社林家源大队的汇竹源自然村。我们一行十多人在林场吃过早饭就出发,走到日头快落岭时还没到。过了石碑源问路,到汇竹源还有多远?答曰:三里。走了三里又问,还有三里。我感到好奇,就问同行的人。他们中有人回答说:瑶山路,瑶上三里,瑶下三里。我不知究竟,只是云里雾里地点了几下头,心想:原来是这样的。天快黑时,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现在估算一下,从立新林场到汇竹源大约有50多华里。当时年轻,走这么远也不觉得累,只是第一次进瑶山一切都觉得新奇。稍事休息就有人喊吃晚饭了(因会计和出纳打前站)。晚饭的菜还比较丰盛,有血鸭、猪肉和鱼,就是没有酒。包谷米饭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,闻到特香。我盛了一碗“摩天岭”,吃到嘴里虽有点粗涩但感到蛮香,等我舀第二碗时却没有了。这一切被我老庚朱永雄看在眼里,他跟我悄悄地说:你明天吃饭第一碗舀少点吃快些,第二碗再来一个“摩天岭”,所谓饭加一锹,走路在飚。哈哈,原来这里面还有奥妙。晚上,我们四个大后生被安排到一瑶族人家里住。房间里只有一张床,这张床大得我们四人睡下还绰绰有余,被子也够大,四个人也盖得下(当时已是阴历的11月上旬)。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张床上连一张竹凉席垫子都没有,只是铺满了稻草。四个人睡在床上又好奇又兴奋,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。记不得是谁讲了一句:今天晚上就屁股呷禾草了嘞!大家听后觉得确实是现实的写照,直笑得喘不过气来。第二天一大早,吃过饭后就挑着杉树往肥源水库赶。我们一共挑了一个多礼拜才把杉树挑完。

3收松果。在林场,冬季育苗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收集种子。阴历12月的一天,场长分派我与另两个职工到与三井公社交界的罗溪大队收松果。其中一位谢老头就是罗溪人,当时已有60多岁。小孩都已成家,各自住开。我就住在谢老家。另一位邓新开是山田大队人,与罗溪只一河之隔,就跑“通学”。谢老的爱人帮我们煮饭。第二天,我们就开始收松果。谢老把秤,邓新开付款,我开票。收松果的场地设在罗溪小学后面的一个打谷坪上。当时晚稻早已收割入仓。我们收的松果就晒在打谷坪上,让它自然散落开。收松果的时间一般是集中在上午,下午就少些。来卖松果的大多是三井公社的,特别是汗冲村的女青年来卖的多。她们基本上是每天一担。松果分甲、乙、丙三个等级,甲等价格最高,每百斤2元,乙等1.8元,丙等1.6元。汗冲有位非常漂亮的姑娘每天挑担松果来卖。不知是谢老和她家有亲还是见她漂亮,她的松果谢老给打的等级总要比其它人的高。后来修立新至三井的公路,我们小坪塘大队的民工住在她们村才知道她叫陈良华,家里头很穷,这是后话。我们在此收松果收了大约半个多月,共收生松果万余斤。松果散开后种子就掉落出来,象小蜜蜂的翅膀一样,只是一头有果仁比较大。我在收松果的间隙,也去与我同届、同龄的罗溪知青打打蓝球,并认识了一些诸如象孙跃进、李继锋、谢华明、龚永爱、周敦森等佼佼者。当时我很羡慕他们,心想有一天我也能象他们一样,过上集体的知青生活就好了。松果收完后就各自回家过年了。收松果是林业工作一件很重要的事,也是我到林场后所做的一件最新鲜、最轻松、最快乐的事。况且伙食也比开大锅饭吃得好,因此至今难以忘怀。

(二)正式下放知青

刚过完旧历年不久,就听母亲说,象我们这样吃国家粮的也准下放农村了。当时消息比较闭塞,不晓得这到底是中央的政策,还是省里的政策,抑或是县知青办哪个领导大发善心。按照政策,我家两个孩子,下放一个。妈妈因我身体好,又是男孩子,所以决定让我下放。姐姐虽然比我大将近两岁,但体弱多病,就留在妈妈身边。下放的地点是小坪塘大队白云山生产队,这是与欧家塘一样有名的全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大队。大队的李支书,是妈妈的学生家长。同下到该村的还有县城比我低一届的5位女同学,但到后来才知道,这5位里面还有一位往届的初中毕业生,年纪比我们稍大的女孩。我到白云山去非常简单,既不象城里的知青下放敲锣打鼓,也没有戴大红花。三月的一天我打起背包就出发。从妈妈教书的自然村到白云山村也就一公里左右,不到20分钟路程。我到白云山时5位女知青早已到达,当天中午支书家热情地招待了我们。在吃饭时并把我们的住处及日常生活安排好。5位女知青被安排在支书家的新房楼上。我被安排在队里的一座大约20多平方米的冲墙房里与另一位叫陈国庆的知青同住。虽是冲墙房,但还有七成新。从此,我们就要在这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战天斗地了。

人性的弱点。第二天天还未亮,我们就跟队里的社员下地劳动。白云山村当时仅有13户人家,连同知青才60多口人。这里听说原来是地主的庄房(就是给地主种田、看山的佃户的住房)。村里有两姓,除了支书的李姓家族外,还有5户姓周的人家。当时是李家当权,队长、出纳和保管都是李家的,只有会计是周家的。后来李家为了把队里的权力全部掌握,支书许愿培养我入党,叫我当会计。一次学习毛主席著作后,支书把此事提出来,但周家会计态度非常强硬,只说了一句:你们还要不要阶级斗争了?!就走出了会场。后来,此事也就不了了之,我入党之事也就泡汤了。我们第一天的劳动是铲田埂。劳动中有说有笑,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。劳累了一天的我,洗澡后倒头就睡,但天还不亮,队长催工的哨子又在叫了。早晨劳动中见几个女孩的眼睛都红红的,好象还有点肿。吃早饭时听她们讲,原来是下放的第一天,很兴奋睡不着,就天南海北地瞎扯。也不知是哪个讲了一句什么话,触动了大家的心思。于是,有的想妈妈,有的想前途,想到下放到这样的小山村,不知哪天才是出头之日。触景生情,一个哭泣,就全被感染。以致于哭了个天昏地暗。我听了她们的话,当时也在想,母亲为什么要我下放,而不让姐姐下放?要是真调不出去,这辈子就完了。过了个多月,就评工分了,她们女孩都是5分或6分工一天。给我评了10.5,但我还不满意。原因是队里有个我的同学,比我小一岁,不论做任何事我都不比他差,却给他评了10.8分。不平为不平,但也没有办法。所有这些都是人性的弱点吧!

政治运动所带来的。当时文化大革命已接近尾声,但还没有结束。我们村的干部是最革命的,群众思想觉悟也很高,知青当然不能落后。记得19753月我们到村时,正是春耕大忙季节。但大家都不怕苦不怕累,吃过晚饭后全村男女老少都陆续到村小学集中,一是记工分,二是学习毛主席著作。由知青轮流读,这个读苦了就叫另一人读。读毛选算我读得多,因为我既读得流利,嗓音又好。75年的春天和夏天都是这样,天天雷打不动。后来“双抢”,实在太忙、太累才结束学习活动。我们不但天天晚上学习毛主席著作,五月份还结合当时的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,写出了心得体会和批判文章。全村男女社员能写的都要写,还出了一个大大的专栏。

最感兴趣的是全公社知青每季度一次的集中学习。不是想学什么政治文件,现在也想不起学过什么文件。只是到了那一天可以不用再做体力劳动,不用再那么劳累。你想想一个不到20岁的小青年,一年做了三千多工分,分得了1100多斤稻谷和180元的现金。那劳累是可想而知的。能有这么一天休息,那是多么难能可贵。再就是那一天的伙食也是全年中最好的——有肉、有鸡鸭,白米饭可以放开肚皮吃。当时几十个男知青中吃得一斤米饭以上的大有人在。其中有位老弟一次吃了1.6斤米的饭,摸着肚皮说:还欠欠之。白天我们学文件,晚上就搞文艺汇演,大力宣传毛泽东思想。每个村的知青都要献上几个节目。我们村的知青除了女孩子的舞蹈外,还有我跟邓姓女孩的男女声二重唱等。反正人人都要上,不管好丑。当时流行一句话:上不上是态度问题,好不好是水平问题。所以,当时我们知青几乎个个能歌善舞。

我下放的大队有12个自然村。我们知青还利用晚上的业余时间赶排了一台节目,其中有相声、独唱、重唱、舞蹈、诗歌朗诵等。大队要开全体村民大会就上去演,以活跃气氛。快过年时,我们晚上还到每个自然村去演出,很受群众欢迎。

学农的中学生。县里的城关中学每年都到小坪塘大队搞学农活动,有时一来就是一个礼拜。其中住在白云山村的最多,因为白云山是全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典型。大致安排如此:一是集中听老贫农诉苦,听表现好的知青演讲。我也给他们演讲过一次。那天我还在田间劳动,队长说,城关中学的学生要听先进知青讲演,你去给他们讲几句。我既无思想准备,也没有写讲稿。队长喊去,只能洗掉腿上的泥巴,满身泥水的就去。我边走边打腹稿——我们知青是如何克服困难战天斗地的。效果不错,我在台上讲时,下面鸦雀无声,讲完还有掌声鼓励。二是文艺演出。三是和社员们同劳动。记忆犹新的是一次队长安排一组男生上山挖白灰泥用来砌房。这些孩子非常努力,只管掘进而没有注意安全。结果发生塌方事故,有两个学生被埋在土中。当时我们几个后生刚好在打砖,离出事地点比较近,就跑过去进行抢救。又不敢用锄头挖,只能用手刨。好在堆积的泥土还不算太厚,很快就刨出来了。两个学生被从泥土中挖出来时都已停止呼吸,满脸铁青。在场的刚好有个从部队复员的社员懂得急救。只见他使劲按压他们的胸部,不一会两个孩子都恢复了呼吸,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。但有个孩子脑部受了伤,一个有内出血,生命可能随时有危险。就在知道有学生受伤的同时,村里打电话向县人民医院求救。医院的救护车及时赶到,把两个孩子接走了。后听当时去送的人讲,经过抢救两个孩子都脱离了危险。

我从1974年到1979年前后共下放6年。所经历过的事还有很多。如去当民工修马路、架桥、修水库;到骥村的音洞挑杉树,一天去一天回,在路上被雨淋了一路,回来后一个礼拜腿脚都还在痛;去挑石灰,鼻子被呛得出生血;还有一些情感方面的问题等等。就不再一一赘述。我当知青所经历的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,然而它也从侧面反映了历史的一角。

 

上一篇: 文化产业书报连载六月二十三日沙基惨案报告
下一篇: IT行业数码产品尼康数码店
重点推广
针对本信息的所有评论(共 0 条)

版权所有© 2007年9月-2008年2月 新田工商信息网    湘ICP备12012899号   湘公网安备43112802000016号
地址:湖南省永州市新田县龙泉镇新华西路39号,邮编:425700  QQ: 787605286
电话:400-601-1056,传真:0746-4723797, Email: hnxttp@163.com
管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