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回 智破三堂会审案 速擒二个诈尸人
大千世界事离奇,应是凡间处处诗。
仁义孔丘都讲尽,和谐百姓总相知。
风花雪月时时好,歌赋文章点点稀。
未料环中存善恶,泥沙俱下乱尘衣。
话说王鼎铭刚到新田,师爷就报有人鸣冤,于是,王鼎铭叫把鸣冤者找来。
“啪!”第二天上午,衙役喊了堂威后,王鼎铭将惊堂木一拍。“下面跪者何人?为何喊冤?”
“报告青天大老爷。”下面跪着一男一女,那男子先答话说。“小民叫肖灵虹,广东连县人,特来为我的救命恩人贺章欣鸣冤!”
“贺章欣是什么人?为什么替他鸣冤?!”
“贺章欣是新田城北人,是一个大户,去年,小人来新田做生意,为了一点小矛盾,不幸被贺章欣失手打死,后来,贺章欣救活了我,并送给我钱财,把小人送回了广东,现在,我在广东做生意发了财,就想到新田来报恩,没有想到,我的恩人却因为打死了我而被打入了死牢。现在,我人活得好好的,他怎么会是打死人的凶手呢?!”
“竟有这样的怪事?!”王鼎铭说。“那位女子,你为着何事?”
“贺章欣是我的丈夫,他确是被冤枉的!”那女子说。“去年春上,就是这个广东人,他在我家门口卖东西,我丈夫刚喝酒回,与他争了几句,失手将他打死,后来经过抢救,他又活了过来,我丈夫就送他钱财消灾,他就回广东了。没有想到,时过两个多月,家仆告官说我丈夫打死了这个客商,埋在祖坟地里。县太爷前去验证,果然是实,于是,将我丈夫打入了死牢。更没想到的是,这个客商前天突然到我家来报恩,我们一家人还以为是闯到鬼了,死人怎么能来报恩?他说,他就是去年那客商,他回去后发了财,全靠我丈夫救了他,他今特来报恩。我就把我丈夫因打死了他而被打入死牢的事告诉了他,他就立即叫我一起前来喊冤。”
“刚才你们说的,我也听糊涂了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你们细细道来!”
于是,他们就讲起了这个离奇的故事。
贺章欣是北门有名的富豪,四十来岁,生得十分富态,在北正街万寿宫北上十间铺面就是贺家大院,临街是两间大铺面,中间是牌楼门,既庄严又雄伟,有大户人家的气派。
去年春上的一天上午,贺章欣应朋友之约赴会,喝得已有八分醉意,他跌跌跄跄地往回走。
“你这个做生意的,真是奸巧,就连卖点姜都要少我三钱。”到得家门口,正好妻子出门来对着一个卖姜的小贩说。接着就到那小贩的箩筐里去瓣姜。
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小器!把我这姜都瓣坏了。”小贩抢过那女人的姜说。
“你少了我的秤你还有理?!”
“少了三钱怎么算少?哪个人买肉不是一斤就只有九两五钱?!少三钱是正常的!”
“不行,少了就得补上!”说着,又去箩筐里拿。
“不准拿!”那小贩就抢,一个拿一个抢,两人扭在了一起。
“是谁吃了豹子胆!敢欺负我老婆!”贺章欣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,他大叫道。接着不问青红皂白,上前就是一拳,正好打在那小贩的鼻梁上,小贩向后就倒,倒在地上,只有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了。
“打死人了!”路人一见,大叫道。
贺章欣被这叫声一吓,酒已吓醒了八分,上前一看,那人果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。
“快,快,快把他抬进去抢救!”贺章欣说。于是家里出来了两个仆人,将那小贩抬进了屋,他立即用手在那小贩的胸上按摩,并叫家人端来热汤,瓣开那小贩的嘴灌了下去。他这样做还有效,不一会儿那小贩就醒了。
“小哥,实在对不住,刚才是我出手重了,误打了你,在这里向你赔礼了!”贺章欣说。
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那小贩说。“我那一担姜呢?!”
“你先别急,那担姜我全买了,给你五十两银子,够了吧!”
“哪里要那样多?”小贩说。“只要十两银子就够了。”
“你先别多说。”贺章欣说。“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晚饭,我请客,银子等下我叫内人给你。”
“你也太讲客气了,我们就算交了一个好朋友!”
“这样不见外最好!你是外地人吧!”
“我是广东连县的,到你们新田来做点小卖生意,保住自己这张嘴。”
“连县?我们新田挑盐就是到你们那里去挑,你何不就做盐生意?这买卖可是赚大钱的!”
“我哪里有那样大的本钱?!”
“你放心,今天我打了你,实在对你不住,我除了给五十两银子外,再加二十两,这样够本钱了吧!”
“够了,够了,足够了!”小贩说。“那我就太感谢你这救命恩人了!”
“不打不成相识!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,花点银子没关系,以后还挣得回。”
“贺老板,你是个大好人,等我明天打得鱼,卖得钱,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你!”
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去?!”
“明天就动身!”
“好!祝你财运亨通!”
“告辞了!”小贩说。
“不,我说了吃晚饭再走,今晚就在我家住宿了,也免得出住宿费了。明早再走也不迟。”
第二天早上,贺章欣叫妻子煮了十个鸡蛋,放在一个篮子里,送给那小贩,叫他路上吃,然后又送了他一条长毛巾,叫他路上用来揩汗,一切都准备妥当后,再把七十两银子包好,送给他。小贩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贺家大院。
“唉!总算修了点阴功,积了点德,把这祸它子送出去了!”贺章欣长长了叹了口气说。
“花了那样多银子,你不心痛我还心痛呢!”妻子说。
“退财人安乐!”贺章欣说。“如果他真的死在了我家里,那就不是这点银子就可解决的,弄得不好还要吃官司呢!”
真是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!
“闯大祸了!闯大祸了!”这天下午,大历县的一个船家跑到贺章欣的家里大叫着说。
“什么祸事?”贺章欣叫那船家进来问。
“你认识这个篮子和这汗巾吗?”
“这是我家的,怎么不认识?”
“对,就是你家的,祸事就出在这上面!”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说呀!”
“你怕是要大祸临头了!”
“什么大祸!”
“你昨天是不是打死了一个人?”
“是了,不过,他已活了过来,今天回广东去了。”
“不,他又死了!”
“什么,他又死了?!”
“今天上午,一个生意人往南走,说是要回广东去,他坐着我的船过河,行到江心,他突然口吐白沫,向后就倒,人事不省。我好不容易才救醒他。‘我不行了!’他说。‘你不能死!不能死在我的船上,这样,我会吃官司的!’我说。‘我不会叫你吃官司的。’他说‘我告诉你,我是被县城北那个贺章欣大老板打死的!如果我死了,你一定要去告他替我申冤,你还要到广东连县去告诉我的家人,来向贺老板索命!’‘我怎么能去告他,有什么证据?!’‘你就以这个篮子和汗帕为证,这是他送给我的!’说着,他就把汗帕给了我,现在,他还死在我的船上,我正要去衙门告状!”
“我的老子我的爷!你千万不能去告!”贺章欣说。
“死了人,我不去告,难道要我承担?!”
“不,反正是个外地人,他又没有亲戚朋友,只要你不说,我不说就没事了!”贺章欣说。
“那不行,以后吃官司了我可受不了!”
“我家在大历县山上有一块坟地,今天晚上,我叫家人去把死尸埋掉算了。”
“就那样简单?!”
“我给你五十两银子,就算是辛苦费!”
“一个人就值五十两银子?!我还是告官去,免得以后麻烦!”
“好,我给你一百两!”
“我也太不抵钱了!”
“一百五十两,不然,你就去告好了!”
“嗯,我也是看在我们老朋友的份上,就这样算了。”那船家说。“不过,今晚这餐压惊酒总得热闹一点!”
“好,我们到酒店里去好好地喝一顿!汪三,你也一起去!”
“这事一定要秘密,只有我们三人晓得,不能让任何人知道!”离开时,贺章欣再三叮嘱说。
“这我晓得。”船家说。“我总不会出卖自己的!”
就这样,汪三和船家一起把那人埋了。
从这天起,那船家隔三差五地往贺家跑,来了后就是大吃大喝,要这要那,贺家也不好怎么讲,要知道,这件事捅出去了他贺章欣就会吃不了兜着走,所以,只好委曲求全,退财人安乐了!
话说贺章欣家那个家仆汪三,他见那船家总来贺家大吃大喝,心里很不平衡,他想,我也去帮了忙,为什么贺家就一点好处也不给我!不行,我也得要,他要了一百五十两,我一百两还是要要的,这是我应该要的。
“老爷,这件事是我跟船家一起去做的,船家有功劳,你给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,我去山上也没有比他少做事,这功劳也不少,不说一百五十两,我得一百两银子也不为过吧!”
“你这个奴才,你也要落井下石了?”贺章欣本来就被那船家缠得一身都是火,现在,家仆又来趁火打劫,你说他的气是不是不打一处来?!于是说。“你休想!”
“好,老爷,既然你不仁,就不要怪我不义了!”汪三丢下一句话说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要去告你!”
“你敢!”
“咱们走着瞧吧!”
没想到,那汪三真地把贺章欣告到了县衙,知县大人黄寅魁听说是人命案,立即升堂,经审讯,贺章欣供认不讳。黄知县又叫衙役去拘捕那船家,船家早跑了,他们就按汪三的指点到山里去挖尸验证,然后将贺章欣打入了死牢,只等今年秋后处斩。
前天上午,贺家大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
“贺老板!贺老板!我是肖灵虹,广东连县的肖灵虹!”肖灵虹边敲门边大声叫道。
“什么?!你是人是鬼?!”贺章欣的妻子开门出来大叫道。
“婶娘,你说笑话了,青天白日,哪来的鬼?!”
“你不是鬼,怎么死了又埋了的人又活过来了?!”
“我怎么死了,不是你们亲自救活我的吗?你们还给了我七十两银子,你怎么就不记得了?!”
“记得,哪有记不得之理?!”
“这不,我就靠那点银子回家做生意,现在发大财了!”肖灵虹说。“没有贺老爷这个恩人,就没有我的今天,你看,我特意千里迢迢地赶来感谢他老人家了!请他出来!”
“哇!我的夫啊……”贺夫人突然大哭了起来。
“什么?贺老板出了什么事了吗?”
“就是因为你……”
“因为我什么?”
贺夫人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了肖灵虹听。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肖灵虹听后愤愤地说。“世界上竟有这样昧良心的人!走,我们赶快上县衙去说明真相,救出恩人来!”
“嗯!你们这事真的好像在讲故事一样。”王鼎铭听了他们的诉说后说。“虎仔,你带几名官差,立即去将那船家和汪三拘来!”
“是!”虎仔说着就带着几名差役出去了。
“我来问你们。”王鼎铭又转过来问道。“那汗帕和篮子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当时,那船家说,这汗帕是一条不可多得丝巾,他愿意出十两银子买了我的。我见一条汗帕就卖十两银子,还以为他是说笑话。他果然拿出十两银子买了我的。接着又要买我的篮子,我说篮子就送给他算过渡费算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,这说明那船家早就有预谋了。”王鼎铭说。“那么,那死尸又是从何而来呢?”
“我当时看见河面上有一具浮尸。”肖灵虹说。
“这是一起以尸诈骗案!”王鼎铭说。“一定得把那两个无耻之徒抓住!绳之以法!”
“谢谢青天大老爷!”贺妻和肖灵虹同时说。
“你们先回去吧。”王鼎铭说。“待抓住他两人再审结此案。你们先回去准备接人吧!”
“师爷,西河工程进展得怎样了?”
“还很顺利。开挖了大约有十丈了。”
“一定得保证时间和进度,不能掉以轻心,现在离明年春汛是过一天少一天了,得抓紧!”
“我们一定抓紧!”
“学校的修缮呢?!”
“已经接近尾声。状元楼也修缮好了,就准备组织童子军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王鼎铭说。“今年的乡试马上就要开考了,你也得去安排一下。今年,一定要秉公考核,执法严明,坚决杜绝营私舞弊现象!当以真才实学考取功名,让学子学有所成,学有所报,此乃为正理。”
“我一定会安排好的。”
“莫亮和丁禧在做什么?怎么没有看见他们?”
“他们在河堤工地上。”
“去叫丁禧回来,我有话跟他说。”
“好,我这就叫人去喊。”
“不,算了,我们一起到工地上去看看。”
于是,王鼎铭来到了西河工地。西河工地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,劳动号子声此起彼伏,把个深秋噪得春色满地。
“丁禧,你明天准备一下,我想与你一起去郴州一趟。”
“去做什么?”
“这个你不要问,到时你就晓得了。”
“要带些什么?”
“你去找几个妹子。”
“什么?找妹子?”丁禧惊奇地说。“县太爷,你……”
“找几个妹子,我们不过是做个套子。”王鼎铭说。“你不要多心,照办就是了。”
“那么,找几个什么样的妹子?”
“你就在发廊租三四个就行了,就租几天,到郴州一趟,回来就原物奉还!”
“好吧,这事我明天去落实。”丁禧说。“什么时候起身?”
“先作准备,一有消息,立即起身。”
“好。”
第二天上午继续升堂。
船家和汪三被带了上来。
“青天大老爷,我没有想害死他。”船家大声说道。
“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,还说没有害人?”王鼎铭说。“你为什么要诈骗贺章欣?!”
“我当时只是想诈点银子。”船家说。“那个广东客商来乘我的船时,他向我讲了贺章欣如何救他,又如何送他银两的事,我听后十分嫉妒。你一个广东人,何德何能,怎能就无缘无故地得这样多的银子?既然那个贺老板那样大方,我也得去弄点银子用用。这时,正好有一具浮尸在河上飘着,我就想起了用死尸诈财,于是,就从那广东客人口里套出了贺老板的家庭情况,并买下了他的汗巾和蓝子。果然不出我的意料,一诈就成功了,我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,高高兴兴地回了家。没有想到,那个汪三没有得到银子,就把贺老板告上了衙门,为了这样一点小事,不但害了贺老板,连我那一百五十两银子也被县太爷没收了。”
“哼,你干得好事!”王鼎铭说。“你知道不知道,你为了那一点贪心,差点送掉了贺老板的命!你还说是小事!这样的奸诈小人,留在世上何用?”
“大老爷,我一定痛改前非!望大人高抬贵手!”
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饶!”王鼎铭说。“重打六十大板!”
众衙役听后,亦纷纷为贺老板抱不平,于是毫不留情,拖住船家狠狠地打,打得那船家皮开肉绽,叫喊连天!
“汪三。”
“在!”
“你既然为主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,为何又要背主!”
“青天大老爷。”汪三说。“也是小人一时糊涂,为了贪得小利,见船家得了那样多钱,我也想得。可是主人不给,我就用告官来要挟,他还是不给,于是,我就一不做二不休,把他告官了!”
“哼!你这个奴才,要告官,就应该在出事的时候告官,可是,你先助纣为虐,后来又反戈一击,背信忘义,这样的小人,谁信得过?同样打六十大板。”
“贺章欣。”
“小人在!”
“你也老大不少了,怎么还那样怒气冲冲?这件事,都是你自作自受,如果没有怒气,就不会打人,不打人,就不会出那样多银子,不出那样多银子,就不会引起船老板的妒嫉,不引起他的妒嫉,就不会出现这个诈骗案了,也就不会被打入死牢了。这些,都是你心不正,不懂法引起的。如果当初船家在诈骗你时,你及时报官,官府为你验证后,你就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了!也好,这是一次沉痛的教训,我也就不罚你了,你回家去吧!”
“虎仔,你今天就去宁远,把那个朱春来找来,就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几个妹仔,叫他一起去郴州。”第二天早上,王鼎铭叫虎仔说。
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虎仔说。
“今天晚上要赶回来,明天早上起程。”王鼎铭说。“朱春来到后,你去找家客栈住下来,不要把他带来县衙。
迎春阁。
“梁老板!我来了。”刚进迎春阁,朱春来就叫道。
“梁老板不在家!”一个人答道。
“哪里去了?快叫他回来,我这里有一笔大买卖。”王鼎铭说。原来是王鼎铭、虎仔、朱春来带着四个妹仔进了迎春阁。
“好,我们马上去叫!”
“要快,我们难等!”王鼎铭说。“不然,我们就去别家了。”
“是谁在这里闹!”梁金钟一身富态,从楼上下了来,叫道。“哦,原来是春来,有什么好事?”
“当然是好事。”春来说。“这位爷带来了四个妹仔,你当面验验货,看行不行!”
“我看还行。”梁金钟说。“还有几分姿色,五两银子一个。”
“不,五两可不能做。”春来说。“这位爷说了,这可是上好货,要十两银子一个。”
“哪值得那样多?!”
“你也不看货色。”
“看什么货色,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的女人可是多得很!嫌便宜了你们就多走家!”
“我们可是老主顾了,你不可能这点面子都不给!”
“我这是做生意,不是做面子,谈得拢就谈,谈不拢就散。”
“你就是梁金钟?!”王鼎铭问。
“是的!”
“梁金钟……钟金梁,对了!”王鼎铭咕咙着说。“你就是钟金梁!”
“你讲什么?我们听不懂。”
“虎仔,把他抓起来!”
“是!”虎仔答应一声,向前就去抓钟金梁,钟金梁欲躲,这时,门外进来几个差役,将钟金梁锁了。
“你们这是……”钟金梁说。
“你的事犯了!”王鼎铭说。“你就是钟金梁!宁远城北人,杀人凶手!搜!”
众差役在房子里搜出了不少脏物,王鼎铭将钟金梁带到了郴州府衙。
“哎呀,鼎铭兄,是哪股风把你吹来的!”郴州知府姚云龙热情地说。他可是真心实意的,要知道,这个王鼎铭可不是一般的人物,连衡阳知府都被他扳倒了,他不但有个陈官俊做后台,而且还有个钦差大臣田正,你说这人虎不虎?!这可得罪不得。
“远道打扰,实感惭愧!”王鼎铭一揖说。
“看座,待茶!”进了衙门客厅,姚知府说。“这可是上好的龙井茶,集甜香醇于一体,开胃健脾长精神。”
“果然好茶!”王鼎铭打开杯盖,一股清香溢,用嘴吹了两口,然后押了一口。
“说实在的,这茶是不可多得。”姚知府说。“你新田有不有?”
“新田盛产绿茶,有毛尖,香醇可口,只可惜加工不行,没有提高品位。”
“这好办,我们联合起来开发,品位自然就提高了。”
“前几天,我叫武捕头造访贵地,不知情况何如?”王鼎铭将话引到了正题。
“很顺利。”姚知府说。“他一来,我立即就派了十多名差役帮他明查暗访,已经有线索了。”
“人我已经抓来了。”王鼎铭说。“据我的分析,这个钟金梁就是杀人凶手,虽然有些证据,但总还不足,据交代,那金银财宝中有一个什么玉观音,不知武捕头找到没有,这可是个关键,叫武捕头马上来谈谈情况。”
“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。”姚知府说。“已经有了眉目,本来前几天他就要将那当铺的老板抓来,可是又怕打草惊蛇。他说今天就一定要把那个当铺的老板叫来了。”
“哦!那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这样……”
话说那天武斌奉命从新田赶到郴州后,郴州知府姚云龙十分重视,立即就派了十多名差役,配合武斌的行动。
他们首先是从迎春阁入手,可迎春阁是个妓院,除花枝招展外,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再说老板奸滑得很,查了两天,没有一点收获,后来只得转向。
“哼!还是得从那尊玉观音着手。”武捕头想。“他要开一个那样大的店铺,没有大笔的资金是不可能的,那么,他就必须要消赃,而消赃,只有当铺才承受得了!从当铺查起!”武捕头作出了决定。
郴州的差役对当铺都很熟,他们带武斌,从南到北,从东到西一条街一条街地地毯式核查。
“听说有人当了一个玉观音,价值连城,我们想把他买下来。”一进当铺,武斌就开门见山地问。
“这个客商,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东西,你们多走家问问看。”
就这样,走了一家又一家。
“听人说,城北袁记当铺好像有一个这样的东西。”有人提供线索说。
“老板,听说你这里有一个玉观音,成色蛮好,我们想为老爷买下来。”武斌说。
“你们老爷是谁?我这个玉观音可是一件稀有的好货!她可是一件贡品,价值连城,你买得起吗?”
“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?”武斌说。“我可是专为这玉观音而来的,老爷说: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买回来。”
“这可是个大主顾了,他既然露了底,我可得敲他一敲,今年就发大财了。”袁老板想,于是开价说。“八千两!”
“你这个老板也真有趣,货还没有看,就开天价了,我们还是到别处去!”武斌故意说。
“离却此地,别无分店。”袁老板说。
“难怪你袁老板拿牌子,莫非是独家生意?”
“不是我吹牛,据说,这是唐朝安禄山动乱时流落民间的,这可是杨贵妃的宝物,你想,全国只此一件,怎能说是开天价?!”
“你先就讲得天花乱坠,我晓得那是什么货色?那你也得拿来看看,定定货色呀!”
“好货不怕看,你以为我是骗你的?”说着,袁老板将玉观音拿来给武斌看。
“果然好货。”武斌拿在手上端详。只见那玉观音晶莹亮丽,身放毫光,果然是天生丽质,栩栩如生。“八千两银子是抵得,不过,这脚下边有一它大黑恙,恐怕就不值那样多了。”
“在脚下,看不见无损形象。”
“总还是损的。”武斌说。“我看,六千两。”
“不行,太少了。”
“七千两!”
“还是少了。”
“你也得讲个价?七千五百两,再也不加了,不然,货还是你的货,钱还是我的钱,我们也不要了。”
“好,七千五就七千五,我就贴点,成交!”
“这是五百两,算是定金!”武斌拿出银子交给袁老板说。“我老实告诉你,我们这是替府台大人姚云龙买的,你再也不能卖给别人了,否则,要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“岂敢!岂敢!”袁老板说。“姚大人要的东西,人家就是拿金山来我也不敢卖了。”
“你识相就好,过两天我来接你,到姚大人府上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!”
“好,一言为定!”
“一主为定!”
“报告姚大人,袁老板带来了。”姚大人和王鼎铭正在谈论此事,武斌就回来了。
“你回得正好。”姚大人说。“你看谁来了?”
“啊,王大人,你什么时候到的,也不告诉我一声。”
“货带来了没有?”王鼎铭也没有寒喧,就直截了当地问。
“带来了,请大人过目。”袁老板拿出一个精制的箱子,递上来说。
“你看吧!”姚大人说。“我不识货。”
“大人也太谦虚了。”王鼎铭说。“我来看看是不是那尊。”说着,接过箱子打开,拿出那尊玉观音展玩。“果然是好货!”
“是不是那尊?!”姚大人问。
“是那尊!”王鼎铭答。“你看脚下这个印记,一定没错。”
“好!赃物已经拿到了。”姚大人说。“现在可以开审了。”
“好,现在就开审!”王鼎铭说。
“就由王大人升堂吧!”
“不,这是你的地盘,我怎能替代?!”
“这是王大人的案子,当然得你审,你就不要讲客气了!”
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!请大人多多提携指教!”说着,王鼎铭转向袁老板说。“袁老板,你这尊玉观音是赃物,关系到一个杀人案,银子你是得不到了,现在是要你老实说出来这尊玉观音是从哪里来的,说得清,就没有你的事,说不清,你可就麻烦了!”
“什么,这是赃物?!”袁老板听后吓了一大跳。“没有想到,本想赚点钱,这次可贴大了!”
“不要把命贴进去了就好。”王鼎铭说。“你老实说,这是从哪里来的!”
“这……我回忆一下。”
“才这么几天的事,还用得着回忆?!”
“我记起来了,这是一个叫钟金梁的老板来当的,当了二千两银子,他开了一个迎春阁!”
“你也太黑了,两千两银子就买七千五!”
“做买卖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这也没什么?!”
“这可是你自己说。这下板子是少不了要挨的!”武斌说。
“你敢和他对质吗?!”
“是他当的,怎么不敢对质!”
“好,立即升堂。”
“威武——”众衙役喊着堂威。
今天,王鼎铭是主审,姚大人坐在一边压阵。
“带钟金梁上堂!”
虎仔将钟金梁带上堂来。
“大胆钟金梁,你化名梁金钟,奸人女色,杀人越货,快快从实招来!”
“大人冤枉啊!”钟金梁大喊冤枉。
“这尊玉观音可是你的?!”
“不是,小人从来就在郴州做生意,没见过这尊玉观音。”
“好你一个刁滑之徒。”王鼎铭厉声说。“十多天前你还是宁远城北的一个混混,这里有朱春来作证!你杀人越货后,靠这尊玉观音当了二千两银子才开起了这迎春阁,这一点有袁老板作证,你怎么就一直在这里做生意了!?”
“传朱春来和袁老板!”姚大人说。
朱春来和袁老板被带了上来,一见他二人,钟金梁一下就瘫了。
“这……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杀的人!”
“我问你,你这尊玉观音是从何而来?你这些金银珠宝从何而来?”王鼎铭又拿出在钟家搜出的金银珠宝说。
“这……”
“说不出了吧!你再来看,这套血衣是不是你穿的?!”
“这……”
“这什么这!这可是大多人都亲眼见的,你只有老实交代,才免受皮肉之苦!”
人证物证俱在,钟金梁料是赖不过了,也只好招了。
那一天,我听说南门卿东化家讨儿媳,卿老先生家最是富有,那压箱之物定是不薄,于是,我就想混进去趁机捞一把。而卿老最喜结交,只要有贺礼说是亲戚朋友就可进去,于是,我送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老朋友的儿子,就这样混进去了。刚好喝酒,卿老就来陪酒,我怕他识破,就提前离桌,到了新房。我见新娘一个人坐在床边,当时就想扑过去抱他一抱,可是又怕她叫,于是,我强忍欲火,躲在了楼上,在楼上睡了一觉,只等夜深人静,好下去偷东西。
万万没有想到,晚上新郎进屋时,我刚好醒来,不小心弄出了声音,新郎就上楼来察看,眼见得就要暴露,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一刀就把新郎杀了,然后换上了新郎的衣服,下楼来骗新娘。新娘根本就不知道新郎是谁,也不晓得新郎是什么样子,所以,我一上去揭开她的红盖头,她还以为我就是新郎,一下子就倒在了我的身上,于是,我就抱住她,解了她的衣裤,做了一夜快活夫妻。
第二天一早我就醒来了,总是不安,新娘就抱着我说:你怎么总是不安?我说:等下就要去见公婆请安了,就是不知那手饰盒放在哪里,保不保险。她说:这个你放心,放在我那板箱里的,绝对保险!我说:不见到东西我怎能放心?于是她就起来打开板箱把手饰盒拿出来给我。我捧着手饰盒说:这下我就放心了,你多睡一会吧,我向公婆请了安就回来。就这样,我的计划成功了,就远走他乡,来到郴州,将部份金银珠宝卖了,开了这家迎春阁。
“钟金梁罪大恶极,打入死牢!”王鼎铭说。“袁老板,你替人销赃,理应重罚,而你也是受害者,以没收财产定罪,你回去吧,学个教训,下不为例!”
“你真行。”姚知府说。“这样的案子被你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。”
“别夸奖了,这一次全靠知府大人帮忙,不然哪有这样顺利?”王鼎铭说。“你知道我动了多少脑子,用了多长时间吗?破出这案来了,我总算放了一个心了!”
“好,我们别谈这些了,你来了,我是东道主,我还没请你的客哩?”姚知府说。
“哪里,哪里!你帮了这样大的忙,还是我请!”王鼎铭说。
“哪能这样,我这老脸放到哪里去?!”姚知府说。
“好吧,恭敬不如从命!”
真是人间事事有繁稀,料理千番总难期。不知断错多少案,只因案案有离奇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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