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第二十一回
世裕上任新田令 金龙退守永桂城
上任新知不一般，愿为百姓解忧难。
革除恶习兴廉政，崇尚文明废虎捐。
躬亲赈济修河道，南北维和化笑颜。
但得黎元生活美，江山处处颂清官。
这首诗赞扬了新县令唐世裕一上任就一心为民，为老百姓解忧难，然而，是否为时过早，他到底是一个清官还是昏官，到底是好官还是坏官，谁也不知道，俗话说，要“盖棺定论”，所以，一定得看清下文，不说看完全书，起码要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，才能够加以评论。管它，闲话少讲，言归正传。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，赵金龙就接到赵金虎的来报，说是与桂阳陈廷翰的先头部队在半路相遇，打死打伤敌兵数十人，巧妙地躲过了官兵的堵截，顺利地往目的地进发。
赵金龙立即命赵金胜将军率兵五千人，在北门城外五里处，名叫茶凉亭的地方布好阵势，务必将来犯的官兵一举歼灭。
茶凉亭位于城北东三里之处，这里南北两面环山，东西只有一条可容三人通过的小道，通过小道，有一个凉亭，有人在这里卖茶水，供过路往来之人喝茶休憩，故称“茶凉亭”。进来后，有一个宽敞的大盆地，叫观音坪，据说是观音娘娘坐化时留下的，这里还有一个千求千灵的观音阁呢！这块坪地可容纳上万人。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布袋，两山夹着的路口就是布袋口，进来的人只要将袋子口一锁，就别想出去。于是，赵金龙在这里面设下了伏兵，只待来犯之敌。
茶凉亭再往东行三里，平地一座山峰，古木擎天，郁郁葱葱，山东山北都是无人能攀的石壁悬崖，一湾舂河水从山北脚流过，转向东，再沿山脚向南流去，山后有一条羊肠小道，可以绕道通向观音坪，山顶林深处，有一座庵子，叫“朝阳庵”，庵门正对着东方，在早上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，山中烟岚四起，雀鸣兽叫，禅踪渺渺，再加上一湾清水映衬着高山古树，真是一幅美妙的粉墨山水画，这就是新田八景之一的“朝阳晓日”。从桂阳来犯的官兵必须经过此地，在这里埋伏一支人马，居高临下，用弓箭截断敌人去路，不失为兵法妙策。于是，赵金龙命赵金猛率兵三千，隐藏在古树林中，待放过敌兵先锋后，截断官兵后路，用弓箭射击一番后，立即转移会合主力歼灭袋内之敌，痛打落水狗。
赵金龙亲率二千人马，只等官兵进入袋子后，集中歼敌。
话说桂阳州陈廷翰率领二万官兵，浩浩荡荡地往新田进发。
大兵进到莲花时，正碰上赵金虎押着粮草往永桂城去，前锋部队与赵金虎打了一场遭遇战，陈廷翰不知道赵金虎的底细，因此不敢大举进攻，赵金虎也就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官兵防线，往永桂城进发。这一战，双方损失都不大。
在莲花的遭遇战后，因为地理不熟，陈廷翰把兵力调整为三股，前锋由大将军王明宪领队，率五千官兵，在前面探路；自己亲率一万官兵，两头接应，准备攻破新田城；大将军刘台率五千官兵奠后，作为后援。
上午巳时。正是“朝阳晓日”美妙景致之时。但见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，顿时彩霞万里，那一湾舂水在阳光的照射下，鳞光闪闪，浮光耀金。真是：
晓日初升霞万里，浮光鳞闪景千寻。
岚烟袅袅鸣山雀，一忤钟声一日新。
官兵大队经过新桂交界的小源，穿过莲花，直往“朝阳晓日”而来。
突然，山上鸟雀纷飞。
“前面是一座独立的山峰，大队必须从峰下渡河而过，山峰上突然鸟雀纷飞，恐有伏兵，请旨定夺。”先锋来报。
“鸟雀不会无缘无故地大面积惊飞，肯定山中有大部队埋伏！再探！”王明宪说。
“试探前进。”接着，王明宪下令说。
随即山上传来一阵钟声，来报说，山上是一个尼姑庵，没有发现异常情况。
“继续前进！”于是，大队又大踏步前进。
官兵前锋渡河，渡过两千兵丁，毫无异状，于是直向前开。
“前面是两山夹口，道路狭窄，是否进兵。”过了河，官兵转了几个弯后，前面又出现两座高山横路，中间只有一条小道通行，如果设有伏兵，实难穿过。
王将军立即传令停止前进，禀明主帅。
主帅陈廷翰仗着兵马超过敌兵一倍，于是，全不把义军放在眼里，命令大队官兵继续前进。
官兵前锋源源不断地通过山口，五千官兵刚刚过完，突然两面山上传出阵阵呐喊，木石弓箭从两面山上直射而下，放过了前锋，阻住了后队，把官兵截为了两段。
“朝阳晓日”这边，陈廷翰的大队正有一半渡过河，还未到达谷口，就听得一声呐喊，这边山上又是万箭齐发，渡河的官兵躲无可躲，顿时倒了一大片。陈廷翰立即命令停止渡河。
已渡河的官兵像是无头无绪的苍蝇，一片混乱，前有木石拦路，不能前进，退有小河，且山上的弓箭似飞蝗，进无可进，攻无可攻，退无可退，真是身陷两难。
这里义军隐藏在高山密林之中，居高临下，只管用弓箭射击敌人，自己却全不露面，使官兵无从下手，官兵进退两难，干瞪眼，只有挨打之份，却无还手之机。
陈廷翰命令官兵抢攻山头，后续官兵亦赶到，一万五千官兵将山头团团围住，绕道从西南方向发起猛攻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可是山头只一会儿功夫就宁静了，一支箭也未见射出，官兵虽然小心翼翼，却出乎意料地畅通无阻，攻上山头，连人影都没有一个，只有一间尼姑庵静静地躺在密林中。
陈廷翰白白地丢了二千余官兵，连贼影都不见。
陈廷翰命官兵继续前进，想冲破山谷，强进谷口，以策应里面官兵。然而，一是路口太少，不能大队前进；二是有木石挡路，进兵困难；三是上面弓箭木石不断往下打来，官兵上一个死一个，上二个死一双。官兵根本无法前进半步。陈廷翰命令强攻山头，而山高坡陡，一人把关，万夫莫开，官兵从东北西三路虽然发动了数次进攻，都是一无所获，白白地丢掉了几千官兵的性命。
看来围剿义军是不现实的，况且，五千前锋已入虎口，音讯全无。如果再继续前进，前面更是深不可测。于是，他命将军刘台率领一队轻骑前去接应，下令大队退兵，待湖广总督卢坤、湖北提督罗思举的大队到来再说。
再说先锋王明翰的五千官兵通过双峰夹口后，进入茶凉亭地界，后路被截断，与大队失去联络，只有孤军作战，然而义军全不正面战斗，如果官兵往后，就用弓箭射击。往前，是一片平地，倒是安全地带，也无义军拦截，官兵战而无着手处，只有往前前进，然而，越往前，离开主力就越远，势力就越孤，只一会儿功夫，后面的官兵被弓箭射得死伤了大半。
这时，赵金龙率领一队轻骑从县城方向杀来，赵金胜率领一队人马从东北杀来，赵金猛率领一支人马从南边小路撤回来后，从东南方向杀来，剩余的近二三千名官被包围在当中，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，纷纭缴械投降。王明宪将军孤军作战，命士兵奋力反抗，可是，兵败如山倒，哪里还喊得动，士兵全不听他的指挥。
于是，一明宪挥舞着大刀左冲右突，一会儿就砍翻了十多个义军。赵金龙见状，提着长剑将王明宪的大刀隔住，两人进行了一场厮杀。
只见王明宪的大刀，横斫直砍，招招都是杀手，看来都是拼命招式，就像是出山的猛虎，势不可挡。赵金龙的伏虎派上了用场，他就是专门收拾这样的猛虎的。赵金龙将剑一舞，立即舞出了数十朵剑花，在王明宪的大刀猛攻下，不退反进，向王明宪罩去，王明宪也毫不示弱，在剑花中穿来插去，一柄大刀始终不离赵金龙要害。
大刀长剑不时碰出星星火花，两人势均力敌，一时间，谁也别想占便宜，谁也奈何不了谁。看见王明宪如此勇猛，赵金龙亦有点惺惺相惜之感，不忍聚下杀手。王明宪的大刀趁此机会，一刀猛似一刀，一刀快似一刀，刀刀劈向赵金龙，赵金龙的长剑哪敢怠慢，一剑接着一剑，剑剑直送而不虚发，既是凌厉的攻招，又含有无数变化拆招。这一场比斗，看来又是别有一番风味！
这时，赵金猛、赵金胜也围了过来，将王明宪团团围住。
“五千官兵已经全部被消灭，念你是一条好汉，赶快投降吧！”赵金龙说。
“大丈夫生而何欢，死而何憾？怎会投降贼兵？”王明宪豪气地说。
将军王明宪见大势已去，五千官兵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奋战了，只感到“壮志未酬身先死”，“无可奈何花落去”，于是，将大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，自刎身亡。
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，义军伤亡甚微，歼灭敌兵八千余人，缴获刀戟弓弩上万件，大获全胜。
县衙议事厅。
“今日大获全胜，全赖诸位功劳，本应庆贺一番，怎奈大敌当前，得赶紧部署兵力，防止敌兵倒扑。”赵金龙正在分析敌情，兵勇来报： 朱庭中率兵一万八千人已临西城八里。
“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，况且，湖广总督卢坤、湖北提督罗思举的大队即将到来，诸位认为这战如何打法为好？”赵金龙发问道。
“我军正在锐气，正所谓‘锐军势，不可挡也’，我们正要一鼓作气，趁我军士气正旺，一举歼灭来犯之敌。”赵金猛首先发表意见说。
“不行！”山娃说。“我军刚经过激战，未曾休整，而朱军来势凶猛，人员气势上都比我们强。再加上陈廷翰还有一万多官兵，我们腹背受敌，大为不利。这里的官兵我们已经受不了了，何况敌兵还有更大的后援？所以我们决不能逞一时之勇。”
“谁逞一时之勇？八千官兵，我们不用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全歼，这也是一时之勇吗？”赵金猛不满地说。
“山娃说得有理，所谓‘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’，何况我们的兵力和装备本来就不如官兵，我看，这破城也不是我们作为驻防的长久之计，再说，我们也守不住。如果要硬守，我们只有一万多兵力，而官军现在就比我们多一倍，如果等他们的大部队到来，我们就会蹈阳槐寅的覆辙。所以，我认为，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，退守永桂城为上上策！”赵金龙分析着说。
“我愿奠后，与官兵决一死战。”赵金猛见赵金龙发了话，也就不好再说什么，立即表态说。
“奠后可以，但是不准许决战，要相机行事，相时而退，保存实力，像‘朝阳晓日’之战一样，只许打击敌人，保护自己，我们的兵力很有限，所以，不准随意损伤士兵，否则军法从处。”接着，赵金龙命令说。“赵金猛率二千兵马断后。赵金胜率五千精兵立即向北进发，出其不意地攻打陈廷翰败军，旨在杀出一条血路，牵制敌人，保证大军绕道向永桂城转移。”
“遵命！”
话说赵金胜率五千精兵立即向北进发，旨在为大军开路，他们穿过茶凉亭，横跨“朝阳晓日”，渡过舂水河，未想到，一路静悄悄，畅通无阻，陈廷翰的一万多官兵好像在这世界上突然消失了，毫无踪影。
原来官兵失败后，陈廷翰怕义军乘胜前进，为避其锐气，退到了与桂阳交界的小源村休整。所以，义军前锋到来时，没有遇见一个官兵。
义军各路兵马按部就班，退守永桂城，一路无阻。
朱庭中率兵一万八千人到得县城时，赵金龙兵马已全部撤出，他们顺利地进了县城。
这时，祥勇、公主、唐世裕一行也刚刚来到，他们经直到县衙内。
“哥，你怎么现在才到？”一见面，公主就问。
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？”朱庭中惊奇地反问。
“哥，这是新来的唐知县，还没上任，就遭遇乱世，被赵金龙抓去关在地牢里，差点丢了命。”公主没管他哥的问话，而是首先介绍说。
“哦，这可是天赐良机，现在城里正无头绪，马上就送一个县令来，那就请他上任吧！”朱庭中说。
于是，唐世裕受命于危难之秋，正式上任为知县。
“哥，这是祥勇，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在阳明山的那个人。”
“就是那个鬼里鬼到的鬼生吗？一个这样的帅小伙，难怪公主被迷得神魂颠倒的。”朱庭中笑着说。
“哥，你总是这样不正经。”公主和祥勇的脸都红了。公主立即转过话题接着介绍说。“这是阳剑，知县阳槐寅的儿子。”
他们一一见面后，在县衙大厅坐定，朱庭中吩咐士兵做饭，然后谈起了敌情。
“哥，爹不是早就派你来了吗？怎么现在才到？”公主还是问起了这个问题。
“是的，我带着兵马没有直接来新田，而先跑了一趟江华。”
原来，朱庭中率领近两万兵马，奉命先往江华，剿灭赵金龙的羽翼赵金胜一支义军，没想到，等他赶到江华时，却扑了一个空，赵金胜已率主力来到了新田，朱庭中只扫荡了他们的老巢，放了一把火就追踪到了新田，本来料定在新田有一场硬战，不想又迟了一步，赵金龙部队又撤走了，只好暂时驻扎在县城。
唐世裕上任后，县衙府内只是一个空瘪箩，库银已全部被赵金龙带走，粮食也运走一空，幸好阳槐寅还有些赃银和赈灾粮，暂时可解燃眉之急。
于是，唐世裕立即修表上奏朝庭，调集粮银赈济灾民。
祥勇等唐世裕上任后，就要回石羊老家去，家里的事情确实太多了，都等着他去做。
唐知县很想留下他来，他既是生死之交的好友，又是得力助手，不过既然他确有很多事待处理，也不好强留。于是说：“你尽管放心回去，等我这里安排好后，我就去找你，解决你们两姓杀架的问题。”
“我跟你去。”祥勇还没交待完，公主就说。
“你哥哥来了，你不跟你哥哥回去？”祥勇故意说。
“不，我不回。”公主坚决地说。
“跟你去也好，我现在正领兵打仗，她跟着倒是个麻烦，不如随你去好。”朱庭中说。
“麻烦麻烦，我才不愿意跟你呢。自作多情！”公主说完，拉着祥勇的手说。“管他们去，我们走吧！”
祥勇也不好怎么说，说实在的，祥勇既然来到了县城，他倒是很想去见见赵金凤，那晚特意只身探县府，就是想见她一面，可惜赵金凤没来，于是，她就想单独上枫木源一趟，怎奈公主死死盯着，又不好明跟她说，自己也不知如何为好，真是推又推不脱，奈又奈不何。何况她哥哥说得也有道理，这样兵荒马乱的，真正让公主一人出去闯，他确实也放心不下。于是，只好又带着她南下。
祥勇和公主走后，唐世裕叫吴三赖立即找来县城名人议事。吴三赖就找来唐伯仝、谢晋、黄象生和刘春联等人。
到得县衙，唐知县请他们坐定后说：“各位是县城名士，现在，我就聘任各位为县府参政，与我共同管理县城，为老百姓办点实事，办点好事。大家认为可以，就留下来议事，如果不同意，就请自便。”
“既然大人这样看得起我们，又口口声声要为老百姓办好事，小民敢不尽心！？不过，如果大人口是心非，我们就决不答应。”四人纷纷表态说。
“那就这样定了。”唐世裕说。“目前，县城暨遭水患，又遭兵患，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，各位有什么高见，本县一定采纳，以救万民于水火。”
“目前情况来看，前任知县虽然做了些工作，但只是表面的，赵金龙放粮给灾民，也只是救燃眉之急，不能解决真正问题。现在城内城外还有一万多灾民，让他们如何渡过这个灾荒，才是最根本的。”唐柏仝首先发表看法说。
“库银粮食都被赵金龙搞走了，依我看，必须发动城内富豪捐钱捐物，大家共同来渡过难关。”谢晋说。
“我看，最重要的是稳定民心，在朝庭救济的大前提下，叫老百姓自救。”黄象生说。
“大家说得好，我看，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就是废除苛捐。”刘春联说。
“说得好，都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办法，本县决定采纳各位的意见，一是马上组织募捐，这件事由吴三赖和阳剑负责办理，黄象生和刘春联负责监督和协助。二是具表朝庭，将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向朝庭奏明，表由我修。三是拟一个文稿，昭示全县，废除苛捐杂税，设立新政。四是尽快组织力量，疏通河道，兴修河堤。”
第二天，所有工作全部照常进行。
然而，吴三赖始终忘不了赵金凤，她那身影时时在脑中萦绕。现在，赵金龙大队人马已转到永桂城，老巢肯定空虚，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，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了。
于是，他首先同阳剑商议说：“阳公子，你想报仇吗？你还想赵金凤吗？现在有一个极好机会。”
“什么机会？”阳剑迫不及待地问。
“现在赵金龙的老巢由赵金凤守着，我们向朱庭中进言，叫他派兵进剿。我们再渔翁得利。”
“好，就这样办。”
然后，他们两人找到朱庭中说：“现在敌军老巢空虚，我们不如趁其此机会，一举把它端掉。”
“有那样容易吗？”朱庭中不相信地说。
“我们熟悉那里的情况，我们愿意带路。”吴三赖表示。
“行军打仗，这可不是好耍的事，你们要想好了，不要随意表态。”朱庭中进一步说。
“想好了，想好了，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枫木源吗？江华的硬战小王爷都打下来了，以小王爷的智慧，不要半天，就要把它拿下！”吴三赖拍马屁地说。
“好，明天就出发，你们去准备一下。”这一拍，正拍在了点子上，别提小王爷有多高兴了， 也认为这是好计，于是准备进军枫木源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