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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回
秃谋揭破景仙寺 三姓联手公井村
人生来去本匆匆，任尔百年亦有穷。
应是平心花放蕊，哪堪瞪眼气填胸。
功名利禄遮云过，将相王侯转首空。
自古睦和开富路，邻邦联谊乐融融。
且说唐世裕大获全胜，收兵回到古寨村时，已是第二天早晨。来不及休息，县太爷就召集众人到公祠议事。
“贼和尚已经剿除，善后之事必须妥善处理，请小王爷从处。”县太爷开场说道。
“现在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，可以向父王交差了，我马上就要回转永桂城猫仔弯，实施围剿赵金龙的计划，所以，这里的事，一切由唐知县作主。”小王爷说。
“我有一个请求。”祥勇说。“我希望小王爷对赵金龙网开一面，因为赵金龙的本质并不坏，他造反是被官府逼的，所谓‘官逼民反’就是说的他们，要不是阳剑和吴三赖他们苦苦相逼，强占他们的山林田地，还要抢走赵金凤，并且杀死他的亲人，他们也不会造反，走上绝路。何况他还是小公主朱琴琴的哥哥，所以，我替小公主求情，希望小王爷多加考虑。”
“这一点，我一定会考虑的，你放心好了。”小王爷答道，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。
“现在，我就把后事处理一下。”唐县令说。“第一件事：就是关于我们解救出来的妇女问题，请李能光村长造好花名册，全部发给路费，让她们各归其家，钱先由古寨村垫出，我日后再拨给你们。并立即通知各村前来认领，这件事，完全由古寨村负责办理。”
“第二件事：关于景仙寺的问题，由小和尚慧圆接任主持，择日上任，俘获的和尚，除两名主犯外，其余的，愿去者发给路费，愿留者由慧圆带回改过自新，重整景仙寺雄风。这件事由紫虚道长和慧圆全权负责。”
“第三件事：两个罪魁祸首聪明和聪颖，还有那个聪真，叫祥勇废其武功，将其捆绑，到各村游斗三日，然后斩首示众，以警效尤。”
“第四件事：关于李鄣两姓的问题。通过这次统一行动，配合得十分默契，我认为这是捐弃前嫌的最佳时机，因此，从今后，再不许发生械斗。今天当着小王爷的面，双方逐个表态。首先是古寨村，现在你们是主人，人家是客人，你们先表态。”
“我们听县太爷的。”李能光说。“只要鄣家村不再挑事，我们决对不会惹事生非。不过，今后的用水问题，县太爷一定要作主，按照武当观的协议办事，否则，我们今年是不怕他们了。”
“这一点，我一定做到，还有紫虚道长作证。”唐世裕说。
“我们鄣家村在此表态，从今以后，与古寨村和睦共处，结成友好，像二十年前一样，恢复亲戚往来，再不发生纠纷械斗事件。”
“这样就好了，我建议，我们今天就去鹅公井村，一是将和尚押到他村去游斗，揭露贼和尚的罪行；二是将他们村失踪的妇女送回去；三是就此发动他们，三村结成联盟，正好商量修水库一事。”
“是应该趁这大好机会，三村共商大计。现在，唐县令已经将你们的事上奏朝庭，朝庭已经拨出白银给你们修水库，因此你们必须做好准备工作。”小王爷朱庭中说。
“那就太好了，你真是我们的好县令。”李能光说。
“我们吃了早饭后马上就行动，现在，大家各自准备。”
村里杀了一头牛，李能光叫人将牛血和水豆腐煮了一大祸，再将牛百叶和牛心炒了几大碗，还炒了几盘牛肉，用来招待贵客，然后将牛肉煮了几大祸。
另外，他安排人做了两块大木板牌牌，长约二尺，宽约一尺二寸，重有十来斤，上面写着；“我是淫贼”、“我是骗子”的大字。用竹篾扎了两个高帽子，大概有三尺高，用纸糊上后，在上面写着：“我是淫贼”四个大字，这些都是为两个大和尚准备的，还特意为聪颖和尚做了一根拐杖。
开早餐了，战斗了一夜，大家都饿了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李能光还准备了酒，为小王爷溅行。小王爷没喝几杯，倒是黑旋风得了路，他寻这个，找那个，总想多喝几碗，无奈大家都有事在身，不想多喝酒，倒是祥勇，他作为东道主，不好怠慢客人，再说，他跟黑旋风刚弃前嫌，昨夜的携手战斗也产生了好感，所以，两老表就喝了十来碗。黑旋风虽然还没满足，不过也不好怎么说了。因此，早餐只一下子就吃完了。
“告辞了。”早餐后，小王爷带着五百余名官兵要走，他向村长告辞说。
“一路好走。”村长李能光说。
“哥，你一定要记住祥勇的话。否则，我第一个不依你。”公主再三叮嘱说。
“知道了，你也一定要看好你的祥勇哥，以后我可不会替你出气了。”朱庭中打趣地说。
“你又欺负我了，我明天告诉爹。”
送走了小王爷，就开始了他们的游斗计划。
他们将高帽子给两个和尚戴上。聪颖的右腿受了伤，不肯戴，祥勇一个分筋错骨法，痛得和尚在地上打滚，俗话说，好死不如赖活，和尚只好乖乖地戴上，那写着字的木牌用铁丝穿好后，挂在两个和尚的脖子上，吊在胸前，聪颖拄着拐杖，聪明左手拿面锣，右手拿根棍。
准备好后，古寨村、鄣家村的主要人物，公主、县太爷、紫虚道长、小和尚等人押着两个和尚，就向鹅公井村进发。
聪明走在前面，只见他边走边打锣边喊道：“我是淫贼”，“我是骗子”。聪颖跟在后面，一瘸一歪的，煞是好看。立时吸引了全村人，老人小孩都出来看热闹。大一点的小孩还跟着游村队伍走，出村后，在那弯曲的田埂上，形成了一条长龙。
附近村上的人听到锣声也都跑来看热闹，人越来越多，龙队也越来越长，一直延伸了几里路。两个和尚，拐得、喊得全身冒汗，但是，高帽子不能掉，掉了就是用拳头打，瘸子不能慢，慢了就是用脚踢。只一会儿，那穿着牌牌的铁丝就勒进了和尚的颈肉里，一滴一滴的鲜血慢慢地住下流。还好，今天没有出太阳，不然，两个和尚更会有好果子吃。
就这样，跌跌撞撞，闹闹烦烦，喊喊叫叫地到了鹅公井村。
一到鹅公井村，村长龙泽玉迎了出来，唐知县就将被和尚掳去的妇女送还给他们村，县太爷唐世裕历数了贼和尚的罪状。
“多年来，这些贼和尚披着佛教的外衣，专门干那些杀人越货、抢掳妇女的勾当，为了掩盖他们的罪恶，竟然挑起纠纷械斗，他们再从中渔利。”唐世裕揭发说。
“打死贼和尚！打死贼和尚！”唐知县话音未落，人们就大叫了起来。
人群被激怒，一时间，被掳妇女见到亲人的哭叫声，愤怒人群的喊叫声，以及和尚的锣声混响成一片，有的人向和尚头吐口水，有的人将烂菜叶牛粪往和尚身上打，还有人用石子击和尚的头。打得和尚狼狈不堪，但是，锣声不准停，停了，又是拳脚相加。
“我们是贼和尚 ，我们是淫贼，我们是‘坏分子’。我们罪该万死，死了喂狗，狗也不吃，我们这臭肉，臭不可闻，遗臭万年。”这是唐伯仝好不容易才教熟两个和尚的，要原原本本地念，不得有误，否则，又有好果子吃。
慢慢地，好不容易才游完全村，不说和尚脑壳精皮力尽，就是跟着的这群人也是苦不堪言了。于是，县太爷下令先把两个和尚关押在村公祠里。
“罩皇桶，罩皇桶。”人们又大声叫喊。“不准进公祠！”
湘南有个习俗，像这样犯了两性错误的人是不准进公祠的，于是，有人抬来了两个皇桶，放在公祠外，将两个和尚的高帽子摘下，然后分别罩在两个皇桶下。所谓皇桶，是湘南一带打谷用的，用一寸多厚的香樟木板制成，四四方方，宽约五尺，高约三尺，重有一百多斤。湘南一带习俗，凡犯了男女之间的错误，就用罩皇桶来惩罚。可见，罩在皇桶里是十分不好受的。何况，那些调皮的小孩子们个个用手捶打皇桶，弄出一些极不规则的声音，震荡耳膜，烦人脑心，那就更不好受了。
那两个贼和尚本来在游村时就受不住了，再这样一折腾，就晕倒在了皇桶里，全靠晕倒了，还少受些罪。
鹅公井村村长龙泽玉招呼大家在公祠里就坐。
“今天，就请各位在这里吃了中餐再走。”龙泽玉有礼貌地邀请说。
“行。”县太爷马上答道。“正好三个村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，趁此机会，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下修水库的事。”
于是，龙村长叫人去杀鸡宰鸭，并宰了一条二十多斤的狗。并叫人倒来茶水，捧了一些花生出来放在桌子上。
“万事和为贵，家和万事兴。这个道理，大家应该懂得。”大家坐好后，县太爷开场说。“十多年来，李鄣二姓年年杀架，结果是什么？越杀越穷，怨仇也越结越深。以前同桌喝酒的亲朋戚友，瞬间变为敌人，老死不相往来，这样好吗？不好，这样，严重地制约了经济的发展。古话说：‘忍得一时之气，解得百日之忧’，‘退一步海阔天空’，‘人生一世，草木一秋’，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吗？你既然有能耐，为什么不为人民多做点好事？所以，我今天奉劝大家，对任何事情，一定要平心静气，切不可意气用事。我写了一首诗赠给大家，希望大家好好地体验我的苦心。”接着，唐县令就唸起了他的诗：
人生来去本匆匆，任尔百年亦有穷。
应是平心花放蕊，哪堪瞪眼气填胸。
功名利禄遮云过，将相王侯转首空。
自古睦和开富路，邻邦联谊乐融融。
“说得好，说得好。”随着赞叹声，大家都鼓起了掌来。
“人生就是这样，任你是将相王侯，同样是‘一堆荒冢草没了’。 ‘家书万里只为墙，让他三尺又何烦？万里长城今犹在，不见当年秦始皇。’这首诗说得多么深透呀！所以，我衷心地奉劝大家，要以毕生的精力来做好事，修阴功，造福子孙。再也不要说不说就打，动不动就杀，搞械斗，做蠢事。”
顿了顿，唐县令继续说：“我现在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，为解决古洞石羊的水利问题，朝庭已拨出专款。”
听到这话，人们又是一阵欢呼。
唐世裕说。“现在我召集大家来，就是要商讨一下这修水库一事，请大家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。”
“我们一切听从县太爷的。”古寨村村长李能光首先表态说。
“这不是听不听谁的的问题，我是想商量一下具体的实施办法，主要是如何解决被淹的田土问题。”县太爷说。
“县太爷说得对。”鹅公井村村长龙泽玉说。“如果修水库，我们那么多的田就要被淹没，还有几户人要搬迁，这个问题怎么办？”
“你们损失的田土我们补。”鄣家村村长鄣铭强说。
“我同意鄣村长的意见，我们也补。”李能光也说。
“既然这样说就好办了。”县太爷说。“我也表个态。拆迁户的补助金，由县里负责解决。”
“不过，我们的田都是好田，修水库对我们又没有好处，所以，我要求同样补好田给我们，不好的田我们不要，”龙泽玉说。
“龙村长这要求不算过份，他们牺牲了自己的好田，我们理当补好田给他们。我想，应该按田土受益面积来计算，再按各村田土的多少协调解决，这件事情，我专门成立一个水库指挥部，负责协调解决。同时，指挥部负责今年的用水分配，任何人不得干涉阻挠。”
“还有，我们今年的经济损失怎么办？”龙泽玉说。
“修水库的事，要待秋后再说，所以，你们现在就要统筹安排，尽量不损毁青苗，所以，经济补助问题就不必谈了。”唐县令说。“龙村长，你们村还有什么话说就尽快说，我一定给予你合理的答服。”
“现在没有，以后想到再说吧。”龙泽玉说。
“那可不行，我想今天三个村就把协议签好，我好按协议操作。小的问题以后再说是可以的，但大的原则上的问题今天就要协商好，以后就不准再提了。”
“第二个问题是劳力。我想，要按整个大洞田土受益情况而定，这一点，也叫指挥部调查清楚，与调田问题一并解决。”
“我们先赞同。”鄣古二村都表态说。
“我们也赞成。”龙村长表态说。
“既然大家都赞成，就请唐伯仝马上写好协议，三方签字生效。”
“那么，牵涉到其它村的问题怎么办？”
“由县政府解决。”唐知县当场表态。
“还有，水库修好后，归谁所有？”
“当然是归县政府，任何人也无权干涉，统一管水放水。”
“也只有这样，由县政府才管得住，不然，总会乱套。”
正在说着，唐伯仝将协议写好拿了过来。
协议内容是：
为了解决石羊古洞水利问题，经县政府牵头，鹅公井、古寨、鄣家三村具体协商，就有关事项协议如下：
一、 资金问题。所有修水库和配套工程用的资金由县政府负责拨给，实报实销。
二、 田土问题。按水库指挥部调查丈量的实际情况，拿出具体意见，合理调节，三方不得随意阻挠。更不准乱提无理要求。
三、 劳力问题。按受益大小分配劳力，统一由指挥部调动，任何村不得以任何理由拒派或少派。
四、 房屋问题。受损房屋，按实际情况核实后，由县政府给予补助。
五、 赔损问题。各村自行处理好青苗，待秋收后动工，除田土房屋外，其它，一切自理。
六、 水库管理。水库修好后，归县政府管理，统一管水放水，任何人也无权干涉，更不准恣意生事。
七、 未尽事宜，待以后再议。
八、 此协议一式四份，三村各执一份，县政府一份备案。自签字之日起生效，不得翻悔。
某年某月某日
“大家有不有意见？”唐伯仝将协议书唸完后，县太爷问。
“没有意见。”三村村长都齐声说。
“没有意见就签字。”
“我来先签。”李能光最积极，因为他们村得的好处最多，所以，带头签了字。
三村村长依次在上面签字后，唐县令、紫虚道长、小和尚都作为在场人在上面签了字。
“请公主也签个字。”县太爷说。
“我是女的，不干预政事，我就不签了。”公主说。
“要签，要签，一定要签，一件这样大的事，公主作个见证也好。”县太爷说。
“既然这样说，我就签个吧！”公主说着，也签了名。
“既然公主都作了见证人，在这上面签了字，我想，大家一定不会反悔，也一定不敢反悔了。” 县太爷说。“今天办了一件大好事，要好好地庆贺一番，来一个一醉方休。”
“好，我首先赞成。”黑旋风一直没机会说话，现在见事情结束了，所以第一个跳起来说。“今天县太爷总推不脱了，我要跟他再来三十大碗，挽回败局！”
“你不要急。”唐知县说。“你这败局是挽不回了，这里高手有的是，祥勇、小和尚、紫虚道长，随便哪个都可打败你。”
“我们今天可不能跟你喝。”紫虚道长说。“今天主要是跟鹅公井村喝，大家要联合起来打败鹅公井村。”
大家正在斗嘴，菜就上来了。大家依序满满地坐了三桌。热热闹闹地斗起了酒来。
两个村联合起来，还有县太爷、紫虚道长、李祥勇、小和尚四大高手，鹅公井村哪是对手，只不过他们是东道主，没办法，只得舍命陪君子，一下子就倒了一大片。黑旋风没有尽兴，又寻道长喝了几碗，中餐才算结束。
中餐后，他们将剩饭给两个贼和尚吃了，接着又继续押着游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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