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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 场 往 事

时间:2011年2月24日 10:14,作者:李 宇,信息录入:新田文史,浏览次数:8309

 

19777月,我们高中毕业,响应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”伟大指示精神,下放到了新田县跃进公社(现知市坪乡)千山茶场。

知青岁月,终生难忘。至今回想起来,那一幕一幕,仿佛就在昨天。

奔赴农村

记得下乡那天早晨天下着小雨,父母都不在身边,我是自己起来炒了点冷饭吃了,背上被子独自就上了知青办安排的解放牌大货车。想到现在,孩子们考上大学,父母都要千里迢迢送到学校呢。

初受锻炼

下放第一个月就是挖茶叶种植沟,一尺宽,二尺深,任务是每人一上午60米长。第二个月又开始打砖、烧砖,清早起来还要先摘20斤茶叶,劳动量之大可想而知。我们男生尚能嘻嘻哈哈,但女生们就不行了,苦得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。

天天饮食

下乡后,伙食天天是南瓜当菜,几乎吃了大半年。现在大宾馆推出了什么“南瓜宴”,大人小孩吃得津津有味,可我是一看到南瓜就反胃。

当时伙食差,大伙总吃不饱。有一次刚吃完晚饭,昌俊哥就说:我不要菜也能再吃下两钵饭。大伙就起哄,有人还真从食堂买来四两米一钵的两钵米饭,只见昌俊哥用匙子把一钵米饭一分为四,一口一份,三下二下就把两钵饭消灭了。娘的,大伙舌头伸得老长!

由于油水少,就有富裕家长给孩子带些猪油添补添补。有一次万中看见小黎在用熟猪油拌饭吃,就打赌说:“你信不信,我可以不用饭,一口气把你这一瓶油都吃了”。小黎就赌:你要是一口气吃了,我还送你八张餐票。大伙一听有戏,都围了上来。好,就这么办。只见万中把装油的广口罐头瓶打开,用匙子一匙一匙把猪油放进口里,不到五分钟,大约1斤半猪油就下了肚,还白得了八张餐票。第二天也没听说他闹肚子。

记得那时茶场一个月杀一头猪,吃一次肉。所以,这一天是大家最快乐的时候。

争看手抄本

在茶场,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,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影。邻近桂阳县二十多里外放电影我们都赶过。

有一次不知谁弄来一本手抄本《少女之心》,大伙抢着轮流看,这可以说是当时我们这些懵懂青年的性启蒙读本了吧。后来,听说这个手抄本,在全国影响很大,“毒害”了很多可爱的青少年,使他们走上了性犯罪的道路。可当时我们大伙看了这本手抄本,却并没造成什么危害,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,只觉得好玩:呵呵,这东西,还有这么多名堂呀。也是,我们当时只有十六、七岁,生活艰苦,发育又迟,那时男知青们洗澡都在一起,看上去一个个瘦猴精似的,上上下下毛发都没长,小东东还没条虫子大,哪知道什么男女之事?不过要是放到现在,一百多男女青少年在一起,不一对对抱着孩子进城才怪。

偷红薯

当时劳动很辛苦,生活又差,但空闲时间倒很充实。掏鸟窝、捉泥鳅、挖野菜、摸田螺等都做过,一来有趣,二来改善伙食。但记忆最深刻的倒不是这些,而是偷红薯。茶场收了很多红薯,都藏在一个大地窖中。有天夜里,大伙打闹饿了,又没东西吃,想来想去,小卫突然说:我知道茶场地窖在哪,里面有很多红薯,我们去弄点来吃。大家一致拥护,拿了根长木棍就去了。到了地窖边,大明主动请缨,于是我们让他抓住木棍一头,大家在上边,慢慢把他沿窖边放下三、四米深的地窖里。不料刚放到一半,大明脚下一滑掉了下去。大伙吓了一跳,忙问:摔到没有。大明在底下答道:摔在红薯堆上,没事,没事。上面一听全是红薯来了劲,忙放下准备好的茶叶篓,装满两大篓,又把大明拉了上来。回到住地,有人找来一只大锅,把红薯蒸熟了,先选了一只最大的红薯分给大明,算是奖赏,他咧嘴笑着啃了起来。

乱呼大名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大伙互相之间打招呼从不叫对方姓名,而是直呼对方父亲的名字。一来二去叫熟了,大家习以为常,有时茶场开会点到自己的名字时反倒一下子反应不过来。

阿福的老爸叫王天多,有一次下乡检查工作,路过茶场,于是顺便进来看看儿子。父子俩正在房内说话,张玉民想叫阿福出去玩,不知他老爸在里面,大大咧咧把门一拍,大叫:王天多你给我出来!王老爸听有人叫,迈着方步,挺着将军肚,操着浓重的衡阳口音出来了:“是哪个在叫我?”张玉民一见,吓得屁滚尿流,转身就跑……。

楼上下雨

知青宿舍是一座二层砖瓦房,楼面是木板,前面是一排走廊,男的住楼上,女的住楼下。那时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卫生间,“方便”时的确也很方便。晚上,男知青们在走廊上站成一排,叫一声:下雨了,然后就“哗”!……楼下女知青躲在房内敢怒不敢言。

胜利大逃亡

茶场边有口水井,井台很宽,与地下河相通,终年清泉不断。大家饮水洗衣都在这,还是男知青劳作之余洗澡的好地方。通常是每天下午收工,男知青洗完澡,吹着口哨走了后,女知青们才去洗衣服。可有一天,“笑狗”等几个光溜溜在那里洗得起劲,打打闹闹天黑了也不走,女知青在上面催了好几次,他们嘻嘻哈哈的毫不理会。王大丫火了,大声喊女同伴跟我来!说完带着众多女知青冲了下去。“笑狗”等几个吓得手忙脚乱,拿起短裤捂住下面,落荒而逃。

铁道游击队

千山茶场离县城差不多有四十里地,回一趟可不容易,坐客车要四毛钱,谁出得起?当时离茶场五公里有个“跃进煤矿”,产量不大,品位也低,县酒厂每星期去拉一次煤烧锅炉。拉煤车就成了我们最好的交通工具。记得当时茶场门前的一段路是一个长坡,拉煤汽车到了这里,速度就减了下来。我们一个个身手了得,三下二下爬上去,司机也没办法,到了城边还得给我们停车,请我们下来。虽然一个个弄得一身黑,但还是很快乐地哼着铁道游击队之歌,洋洋自得地回家去。

 

时光如梭,转眼之间,下放已过去三十多年,我们也都已步入中年,但下放的岁月,永远牢记在我们心中。它是艰苦的,但又是最美好的,它教会了我们面对生活的艰难,教给了我们怎样做人,怎样走向社会,是我们一生中一笔不可替代的宝贵财富,永远值得回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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