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回 福才戏说鲁公女 鲁女剑刺赵金龙
天地冥冥锁大千,阴阳两界自非凡。
举头三尺神灵在,低首一心运气姗。
流水高山应有意,玉堂金马且无边。
芸芸生命皆平等,何苦相残绽笑颜。
青龙白虎都消灭了,天下应该太平了,赵金龙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。知县林先梁号召全县人民庆功一天。
在锦田镇,更是热闹非凡,人们放着鞭炮,舞龙耍狮,把个锦田镇都闹翻了。这一回,是乡绅邓潮湘请客的了,他要巴结巴结赵金龙这个大英雄,还有那个道师爷赵福才,他还会汗手,这可是一个不能得罪的紧要人物。
那热闹的酒会不用说大家也知道,把个赵金龙捧得天花乱坠,赵金龙当然也就飘飘然了,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。
晚上,锦田镇依然张灯结彩。
“走,我们到镇上走走。”赵金龙说。
“你喝醉了,我们不要出去走了。”赵福才说。
“谁说我喝醉了?”赵金龙说。“我再跟你喝上三十杯!”
“酒不喝了,我喝你不过。”赵福才说。“出去走就出去走吧。”
“好,我们陪着大英雄出去兜兜风!”林知县大笑着说。
“我们也去!”鲁当也说。
“大家都去!”李铭坤说。
于是,一干人就来到了锦田镇的大街上。
他们一来到大街上,大街顿时沸腾了起来,大家都围着来看大英雄。
“看看看,看什么看!你们都来看‘花泡卵’!”赵金龙看见人们都来围着他看,于是大声叫道。
“哈哈,哈哈!”他的话音刚落,人们就大笑了起来,特别是那个鲁当鲁大人,他可是个不拘一格的人,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你讲错了。”赵福才说。“怎么自己讲自己是卵?”
“错什么错!”赵金龙说。“花泡就花泡,让他们看去!”
“有趣,有趣,赵英雄真真有趣!”鲁大人说。
“今天这路怎么这样不宽?”没有走几步,赵金龙又说。
本来那路就不宽,今晚的人又特别多,而赵金龙走的是螃蟹路,当然就更不宽了。
“看你这样走路我都在担心,不要跌倒了,我们还是回去吧!”赵福才说。
“不回,不回!”赵金龙说。“你讲我这样走路有什么不对了?!”
“你走醉路了。”
“我走什么醉路,我这是醉步,叫醉拳,你懂不懂?!”说着,赵金龙亮出了拳脚,指南打北,指东打西,倒也像模像样,还有几分醉拳的味道。
“好!好!好!”赢得了大家的喝彩。
“不要出洋相了,我们还是回去为好。”待赵金龙耍了一套拳后,赵福才说。
“这样多大人都在这里,我们回去干什么?”
“对,难得大英雄今晚高兴,他想玩一玩,我们就陪着。”李铭坤说。
“李大人说得对,今天,我们与民同乐!”林先梁附和着说。
突然,一道白光凭空射来,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赵金龙,人们都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,谁也没有防备,要救赵金龙,已经是来不及了,就是在边上的赵福才,他也没有办法能救,眼见得赵金龙就要伤在剑下。
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赵金龙右脚一软,身子直向右斜去,随着斜身的动作,左手同时撩出。赵金龙真是福大命大,他这一动作,奇迹出现了,他不但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,而且把刺客的剑给撩得飞出了手。
“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!”鲁当见状大叫道。他声到人到,立即出手与那刺客对打了起来。那刺客是一个蒙面客,身材不是很高大,小巧玲珑,然而身手却是不错,虽然失去了剑,却一点也不畏惧,赤手空拳地与鲁当对打了起来。
要知道,鲁当的身手是不凡的,前面说过,他曾打遍东南西北,为朝廷立下了大功,才委派他来这南蛮之地的,所以,他的拳脚功夫堪称一流,只见他平平地使出一记勾拳。
这一拳看似平平,却力道十足,变化多端,接下来就是三十六种变化,环环紧扣,招招制敌。本来鲁大人就是想显显身手,前次与青龙交手,武功都还没有亮底就被青龙制住,太失面子了,但那是妖,打它不赢也是正常现象,现在对付的是一个刺客,如果又打不赢,那失的面子就更大了。所以,他一出手就是使的本门绝招,几十年来,这一招,还没有人破解过!
没有想到,他这一招刚使出来,那刺客只轻盈地一挪步,那连环的三十六招都被解得一干二净,连那刺客衣襟都没有碰到。
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?”这时,赵金龙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说。说着,他往前一捞,蒙面人刚好在躲鲁当的招式,直往后退,左手正好被赵金龙捞着,赵金龙抓住左手,身子就往前靠,直直地靠在蒙面人的身上。蒙面人被这一靠,再好的身手也使不出来了,鲁当趁机上前一把将蒙面人的面巾掀开。
“爹!”面巾还未完全掀开,那蒙面人就大叫了一声。
“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在这里捣乱,我讲的,我的绝招都不奏效了!”鲁当说。
原来这个蒙面人是鲁当的女儿鲁瑶。
“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?”鲁当厉声地问。
“爹,你不叫他松手,还来责怪女儿。”鲁瑶说。
这时候,鲁当才发觉赵金龙还紧紧地握着鲁瑶的手,扑在她的身上,好像是睡着了。
“赵金龙!”于是,鲁当向前大叫一声道。
“在!”赵金龙好像突然惊醒,他揉了揉眼睛大声答道。同时也就松开了鲁瑶的手。
“赵英雄真的喝醉了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!”这一回,是鲁当先讲回去了。于是,大家也不好怎样讲,也就一齐回到了理瑶客栈。
“你这个死丫头,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待安定下来后,鲁当问道。
“你问小群蛮!”原来,鲁瑶出来,还带了一个丫环。
“是这么一回事。”小群说。“小姐听说这里有什么青龙白虎闹锦田,她就想来见识见识一下,一是来看看闹热,二是来看看爹。”
“同时,也是来保护爹的!”小群的话还没有说完,鲁瑶就插嘴道。“人家心里总想着爹,生怕爹爹你出事!”
“就是你这个丫头贫嘴,尽拍马屁!”鲁当听后一笑说。“你娘好吗?她怎么会同意你来?”
“只要是为爹爹做事,娘都会同意的!”鲁瑶说。
“又是马屁,你简直就是个马屁精了!”
“马屁精,马屁精,怪难听的,还不是跟你学的!”鲁瑶说。“我可是你的女儿呀!”
“你今天搅什么局呀!”鲁当说。“那可是降龙伏虎的大英雄,你为什么要行刺他!?”
“我就是看不起他。”鲁瑶说。“我听说这里有青龙白虎闹事,于是,就想来帮爹爹制服它们,没有想到,我们刚到,就被那个什么赵金龙收伏了,而且你们大家都那样地吹捧他。于是,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,我就是要看一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。”
“你说,他有不有真本事?”鲁当说。
“他有什么真本事,不过是一个酒鬼而已。”鲁瑶说。
“你刚才不是被他擒住了吗?”鲁当说。
“那是他运气好,狗戴帽子姓闯,闯到的。”鲁瑶说。“不然,我那一剑早把他给废了。”
“又说大话了。”鲁当说。“人家喝醉了你都打不赢,不喝酒时,那就更不用说了。”
“爹,你怎么也看不起女儿,帮别人说话。”鲁瑶说。
“我是提醒你,以后不要再胡来。”鲁当说。“你知道不知道,今天多危险,我都把你当劲敌来打了。要不是赵金龙误打误撞擒住了你,你还会受不了我的强大攻势呢!”
“你的攻势再强大,也不敢对女儿怎么样!”鲁瑶说。
“好,好,我不跟你讲了,讲也讲你不赢。”鲁当说。“今晚跟我回理瑶府去。”
“不。”鲁瑶说。“我今晚就住在这里,我还要看一看赵金龙到底是哪号人物。”
“唉!你这个丫头,从小就任性!”鲁当说。“人大了,爹的话也不听了。”
“爹,看你说的!”鲁瑶撒娇地说。
“好,你就住在这里。”鲁当说。“我们今晚还有重要事商量,我多叫些人保护你们。”
“爹,你好走!”鲁瑶说。她巴不得她爹快走,不要来吵她了。
于是,鲁当叫了李铭坤、鲍友智、林先梁一起到理瑶府去了,王和民和二邓就留在这里安排一切。
话说赵金龙与赵福才回到客栈后,赵金龙的酒已经醒了八分。
“大哥!”赵金龙说。“刚才那个刺客怎么那手软绵绵的?”
“你清醒了?”赵福才问道。
“嗯!”赵金龙说。“那胸脯一起一伏的还跳得挺厉害的。身上还飘着一股特有的香味,好像是一个女人。”
“你没有喝醉?”赵福才说。“你是装醉的?”
“不,我是真醉了。”赵金龙说。“不过,她那一剑刺来以后,好像给我拨了一瓢冷水,顿时清醒了许多。”
“看她那身段和动作,我开始也怀疑她是女人。”赵福才说。“后来……”
“后来怎样?”赵金龙急切地问。
“果真是一个女人!”赵福才说。“这女人真毒!你知道不知道,那一剑差点要了你的命!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赵金龙说。“我与她前世无怨,这世无仇,她为什么要来杀我?”
“我跟你算算看!”赵福才说。“你先坐好,待我入定后,我上天入地与你查一查。”
“好,你去查吧!”赵金龙说。
过了好一会,赵福才说:“我知道了。“
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赵金龙问。
“你不但与她前世有冤,而且这世有仇!”赵福才说。
“大哥,你真不愧为是道师爷。”赵金龙说。“我根本不知道她是男是女,姓什名谁,更不知道她是何方人氏,高胖矮瘦,怎么会与她有仇有怨呢?”
“这个你就不懂了。”赵福才说。“俗话说:前世的冤家。你跟她,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家!”
“真不愧为是道师,越讲越离谱,越讲越玄了。”赵金龙这下已经酒全醒了,于是笑着说道。
“你看过《聊斋志异》吗?”赵福才问。
“什么《聊斋志异》?”赵金龙说。“我在山洞里十多年,只看过一本书,就是《唐氏宗谱》,其他的书我一概不知。再说,这与《聊斋》又有什么相干?”
“没有看过,当然不知有什么相干。我就说给你听听。”赵福才说。“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。”
接着,赵福才就说起了鲁公女的故事。
话说山外有一户人家,据说是从京城来的一个大户,也有人说是官宦人家。这户人家没有一点官架子,平时总是乐善好施,附近百姓都得过他的好处,所以大家都很尊重他。这人姓鲁,人们都叫他“鲁公”,久而久之,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,就一直叫他鲁公了!
美中不足的是,他家的香火却不太旺,尽管他的妻子天天烧香许愿,拜佛念经,期望观音送子。可是,那些神佛就是不买他的帐,四十岁了还没有子嗣。
四十一岁那年,夫人突然怀孕,待十月怀胎分娩,却是一个女儿,以后就再也没有生产了。
女儿降生后,谁也不知道她爹娘为她取了个什么名字,也没有人叫她的名子,为了称呼,人们就叫这公主为“鲁公女”。
鲁公把这女儿当作了小子看,从小就教她舞枪弄棒的,她自己也俨然把自己看成了小子,天天拳打脚踢,跳上跳下,什么针线刺绣,一概不管,就连她的丫环都变得野了,没有一点女性味。待得十六岁,她是枪棒弓箭、南拳北腿,十八般武艺,样样精通。
不但如此,人也出落得如花似玉,貌若天仙。别看她整日舞枪弄棒,但是,那脸蛋总掩不住那豆寇年华外泄的春光。
她有一个爱好,就是喜欢弯弓搭箭,射那走兽飞禽,而她的箭法又特好,不说百发百中,起码有百发九十九中。她天天带着丫环到山上去打猎,每天都要射下百八十只飞鸟。然而,她却又有一个怪癖,就是射死的鸟儿她一个也不吃,都只点数后随地丢掉,原来她射鸟只是图个乐趣,并不是以打猎为生计。年复一年,天复一天,她总是如此。说来也怪,她丢在山中的鸟儿,第二天总也就不见了,不过,她根本没有在意罢了。
又是一个晴和的日子,正值春夏之交,山风和煦,春阳温暖,百花齐放,百鸟啾鸣,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!
鲁公女像往常一样,一大早,她就带着丫环上山来打猎了。
“小姐!快,快!”丫环大叫着说。“那里有一只野兔,快射!”
“野兔射什么?”鲁公女说。“它在地上跑,只是那么一跳一跳的,射着也没有多大的味道。要射就射那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鸟,它们能飞多久,能飞多远!”
“小姐,那鸟儿在天空中飞翔,成双成对,亲亲爱爱,它们是多么地幸福呀!”丫环说。“我们为什么要射散它们?”
“就因为它们太幸福了,我才射它们。”
“看见人家幸福就妒忌,是不是太无情了,太缺德了!”
“怪事情,我们小丫想成双对了。”鲁公女大笑着说。“我们明天选个夫君嫁你出去算了。”
“小姐怎么拿我来开心。我也是过意不去才讲的。”
“有什么过意不去的?牛郎织女那样好,那样幸福,还不是给王母娘娘活生生地拆散了?王母娘娘就是要拆散他们!”
“那是神话故事,不是真的。何况,就算王母娘娘拆散了他们,也没有把他们弄死,每年七月七还让他们团聚呢!”
“神话故事也是人讲出来的,人没得那个想法就讲不出,所以,也可以看作是真的!他们是人,可这些是鸟,不可等同。”
“我总在想,鸟也是生灵,打多了总是不好。”
“你晓不晓得,我就这点乐趣。当看到它们从天空中往下掉时,别提我有多高兴了!”
“你打死它们又不带回家去吃,这样浪费多可惜!”丫环说。
“就是好耍,吃了有什么味?”鲁公女说。
“小姐,你看。”丫环又大叫道。“那里有一对凤凰!”
鲁公女往前一看,果然有一对凤凰在前面的树上翩翩起舞,那两只凤凰的毛羽特别亮丽,红红绿绿,黄白相间,五彩缤纷,色泽斑斓,特别是那只凤,凤冠血红,又大又亮水,一看就知道,正是春光外泄的大好时光。它俩时上时下,时左时右,缠缠绵绵,离离即即,卿卿我我,煞是好看!
“活该你们倒霉!”鲁公女说。“你们什么地方不可去谈恋爱,偏偏生生要到我的箭下来谈,对不住了!”
“小姐,别射!”丫环说。 “你看他们多可爱,多幸福!”
“又是讲幸福,我偏要射!”
说着,鲁公女弯弓搭箭,对着那凤凰射去。“嗖”地一声,那箭风一样直射中了那只凤头,那只凤还没有来得及向那只凰道一声别,也没有能痛苦地叫一声,就直往下掉。
那凰见状,凄厉地惨叫了一声,在凤掉落的地方盘旋了一圈,然后无奈地飞走了。
“射中了,射中了!”鲁公女欢声大笑道。“这只鸟真的好看,我要把它的羽毛全拔下来!”
说着,鲁公女就去追那只凤。当她赶到那只凤落下的地方时,却连凤影都没有了。
“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鲁公女惊奇地说。“明明看见它落在这里,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!”
“公主,我们再在草丛中找找看。”丫环说。
于是,鲁公女用那弓箭在草丛中一顿乱打。
这一打不要紧,突然,草丛中窜出一条大青蛇,只见它张着大口,吐着长信,嘴角上还留有那只彩凤的羽毛,双眼狠狠地瞪着鲁公女。
“原来是你这个畜生吃了我的鸟!”鲁公女狠狠地说,她张弓搭箭,对着那蛇就是一箭。“嗖”的一声,那箭快如闪电,直射那蛇的七寸。说时迟,那时快,只见那蛇一转身,大口一窜,正好把那支箭咬住,鲁公女一见,立时呆了。“这蛇真有灵气,能一口咬住箭,不简单!”她自言自语地说。
那蛇咬住箭后,把头对着鲁公女点了一点,好像是在对她说话。
“你听得懂人语吗?”鲁公女问。
那蛇又点了点头。
“我天天打下来的鸟都不见了,是你吃的吗?”
那蛇还是点了点头。
怪事情,那蛇真的通人性,我喂它也没有白喂。鲁公女想。
“我也不射你了,我们交个朋友。”鲁公女见这样的情景,突发好奇之心,于是对那蛇说。“如果你真通人性,你就点三下头,否则,我还是得射杀你。”
那蛇听了鲁公女的话后,果然点了三下头。自此,鲁公女就与这大青蛇结成了好朋友。
那蛇可也不是一般的山野之蛇,它已经在这山中修练了一百余年,虽说道行还浅,没有百般变化之法,可也非同一般了,你看它刚才用口咬箭就知道它的本事了。一百多年来,它天天吸天地之灵气,取日月之光华,再加上近年来它天天吃鲁公女射下来的鸟,更给它增添了无限的功力,就说今天它吃的凤来说,这可是凤凰王国的三太子,也是修道千年的精灵,被这青蛇一口吞下,功力自是增长了上百年,所以,这青蛇虽然还不能幻化人语,人语它还是懂了,鲁公女与它对话,它都能默认。
就这样,鲁公女天天上山打鸟,那蛇也天天来陪她玩耍,鲁公女打下的鸟,那蛇天天照吃无误。
今天是鲁公女十八岁生日,虽说鲁家是迁居人士,没有亲戚朋友,不过也还算是热闹,鲁公备了一桌丰盛的中餐,为女儿祝寿。
人虽不多,只有鲁公、鲁公妻、鲁公女和丫环四个人,气氛却是热烈得很。
“今天女儿变大人了,我们要热烈地祝贺!”只听鲁公大笑着说。
“对,女儿是大人了!”鲁公妻也笑着说。
“爹、娘!”鲁公女说。“大人有什么好,尽多烦恼!”
“什么?”鲁公说。“女儿有什么烦恼了?”
“你个疯丫头,天天到山上去野,也有烦恼?”鲁公妻也说道。
“家里又没有人耍。”鲁公女说。“天天到山上打鸟也打烦了。”
“真的,女儿。”鲁公突然叫着女儿说。
“什么事,爹?”
“打烦了就好。你天天这样打鸟也不是个事,你这样大年纪了,也该成家立业了。”鲁公说。
“不,我要天天在家守着爹娘!”鲁公女说。
“我是说,从今以后,你再也不要上山打鸟了,你要知道,那鸟也是生灵,我们虽然不吃斋念佛,但好生之德还是要讲究的。你反正又不吃它们,何必要打死人家呢?”鲁公说。
“爹,这个你就不知道了,女儿就这点乐趣,不打鸟还有什么事可干?”鲁公女说。“当你射到那鸟时,心里总有一股成功感,那舒劲儿就别提了。”
“你倒是舒服,可是,你知不知道别人的痛苦?”鲁公说。
“爹什么时候出家当和尚了?”鲁公女大笑着说。“今天怎么打起禅来了?我知道:‘扫地恐伤蝼蚁命,爱惜飞蛾纱罩灯!’”
“本来就是,上天有好生之德,芸芸众生,一律平等,这世行善事,修得来生福!”鲁公说。“你不要笑,我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“哈哈,爹爹有好生之德了。”鲁公女大笑着说。“这世还没有过,就讲来世了。你何不说因缘果报,果所因缘?修炼成仙?”
“你也不要笑。”鲁公说。“人总是多做一点好事好。”
“好,爹爹好!”鲁公女说。
“我想,你只要在家修身养性,收敛收敛你那个野性,好好过日子。”鲁公说。“爹爹也老了,我们明天跟你接一个小子进来,也好继承父业。”
“爹,看你说的。”鲁公女撒娇地说。“爹爹怎么会老?爹爹正是壮年,我还等着抱弟弟呢!”
“你这丫头尽讲疯话。”鲁公说。“我是跟你讲正话!”
“我也是讲正话,爹,你是不要女儿了?”
“你是鲁公女吗?”一家人正在高高兴兴地吃中餐,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两个人出来。一个吐着长舌,一个拿着拂尘。
“你们是谁?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鲁公女惊奇地问。
“我们两个是黑白无常。”来人说。
“哦,听说过。”鲁公女说。“吐长舌的就是白无常,拿拂尘的就是黑无常,我在戏里看过。我以为是讲着好耍的,是做戏,没想到,世界上真有你们两个。你们来干什么?来跟我做生日吗?”
“你想得倒美。当然你没有见过,见过我们的就不是人了!”白无常说。“世上哪有黑白无常跟人做生日的?简直是天方夜谭!”
“你们怎么这样不讲理?”鲁女说。“你们不跟我做生日,又来干什么?见过你们的不是人又是什么?”
“见过我们的就是鬼!我们是来勾魂的。”黑无常说。“我们黑白无常只负责勾魂。”
“讲笑话,我明明是人,见过你们了,怎么又不是鬼?”鲁公女说。“你们来勾哪个的魂?”
“等一下你就是鬼了,我们就是来勾你的魂。”白无常说。“你的阳寿已尽,现在,我们特来带你到一殿阎罗秦广王处报到!”
“笑话,我今天才过十八岁,怎么就说阳寿已尽!”鲁公女说。“分明是胡说八道。”
“俗话说:阎王取命无老少。谁管你多少岁!”白无常说。
“我不去!”鲁公女说。
“你不去?”黑无常说。“阎王叫你三更死,我们就不得留你到五更。这可比你们人间的法律还要严厉!”
“你们阴间不同样与人间一样,都是些贪官。”鲁公女说。“我给你们多烧点纸钱就是了,何必要抓我去?”
“不行,我们是不会受你的贿赂的。”黑白无常说。
“你们倒是蛮干净!”鲁公女说。“可是,为什么‘经纤可超生,纸钱能缩命’呢?这不是你们那些当官的行贿受贿吗?”
“这是你们人间乱污蔑我们的。”黑无常说。“这是那些和尚故弄玄虚蒙骗人的。他们为了自己赚钱,就千方百计地利用我们阴间来哄骗人,反正谁也没有到过阴间,谁也怕到阴间,俗话说:‘好死不如滥活。’人们为了长寿,就千方百计地去求什么和尚道士,求什么灵丹妙药,求什么长生不死之方,就是帝王将相也是如此,只有受骗上当了。其实,我们的阎罗王可是公正得很,也从不受贿。所以,有人就讽刺那些和尚和菩萨说:‘经纤可超生,难道阎王怕和尚?纸钱能缩命,分明菩萨是赃官!’阎王要取命,那些和尚脑壳照样躲不脱。不然,那些和尚不就个个长生不死了?!”
“照你这样讲,那唐三藏到西天取经,求得长生不老,西方那些什么如来佛、观世音菩萨,等等这些都是假的了?”
“肯定是假的,都是那个吴承恩乱写出来的。”
“他乱写,写了你们地府,写了你们阎王,那是不是真的?”鲁公女说。“写得你们阎王殿真可怕!”
“怕什么怕,为人不做亏心事,半夜敲门心不惊,你不做亏心事,有什么可怕的?”
“嗯,讲得还有点道理。”鲁公女说。“不过,不管你怎么讲,我就是不去!”
“阎王的命令也敢不听?”白无常说。“不去也得去!”
说着,黑白无常向前,一个抓住一只手,往外就拖。
“我不去!”鲁公女大叫一声,往后就倒,就在那餐桌边,人事不省,口吐白沫。
“女儿!”鲁公大叫着上前扶住道。“你怎么了?”
待得他们扶起一看,刚才还活蹦乱跳,谈笑风生的鲁公女,已经是一点幽魂归地府了!
真是世事无常凭造化,人生若梦任西东。人生原来由一梦,百年千岁总有穷!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