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瑶王赵金龙》(第七回)
时间:2008年3月20日 10:02,作者:唐柏佑,浏览次数:9733
第七回 金旺卖柴闯大祸 县知断案要银钱
十年寒暑无人问,考上官时气势豪。 八面威风开大道,一张宝座笑春潮。 今朝灿烂前程绣,昔日辛酸旧怨消。 千古万般皆下品,想来只有读书高。
赵金龙失踪不觉转眼又是八年,到了道光八年。 “家里没有米了。”金旺娘说。“金旺,明天跟你爹上街去卖担柴,换点米,换点盐回来。” “好咧!”金旺高兴地答道。 “娘,我也去,我跟哥哥去县城玩玩。”妹妹赵大妹说。 “都十七岁了,大姑娘家的,出去抛头露面的,像什么话。”娘说。“好好在家里呆着,明天嫁出你去!” “娘,你怎么这样乱说话。”赵大妹不高兴地说。 “那个乱说话,‘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’,这是古之常理。过几天叫你哥去毛栗山一转,商量一下早点把婚事办了。”娘说。 “好好好,我不跟你讲了。我这样大还未去过县城,你就让我去吗。”赵大妹求着娘说。 “不行就是不行,你好好地跟我在家呆着,现在外面很乱!”娘强硬地说。“你没有听到老虎叫,也会叫到老虎吼!那些汉人对我们瑶人步步进逼,前几天他们还到山里来抢人抢东西,你难道就不怕?!” “妹,听娘的话,你就不要去了。”金旺也劝说。“现在朝庭实行‘山田升科’,我们千年不纳税的瑶山,现在也开始征税了。他们汉人借此机会,大肆驱赶我们瑶人。外面这样乱,还是呆在家里好。” “大妹,你也十七岁了,不小了,明天把婚事办了,我也就放心了!”娘说。 “娘,看你说的,我不去就是了,何必说得那么难听。”大妹羞涩地说。“哥,你一定要给我带点物件回来。” “好,我给你带就是了。”金旺说。“娘,趁爹还没有回,我去准备两担柴。”于是他拿起篾刀就出去了。 上县城卖的柴叫做大柴,何谓大柴?就是以大松树干为主的柴禾。松树干是最好的燃料,体内有一层松节油,既容易燃,又经得烧,松油多的干块还可用来做松灯。这样的松树,山里有取之不竭,用之不尽的资源,所以,瑶人卖柴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。 金旺出得门来,砍了一根大竹,劈去枝叶后,用篾刀剖开,做成四个圆箍,然后将劈好的柴放进箍里榨紧。这些柴都是劈好的干柴,瑶人在几天十几天前就将松树砍倒,削去枝叶取其干,截成大约一尺五左右长短,剖开成三四股,然后呈三角形头叠尾地重叠起一个多人高,这样晒干或晾干。所以,瑶人这样的干柴最受顾客欢迎。榨好两担柴后,金旺的父亲赵成辉也打猎回来吃晚饭了。 第二天早上,两父子清早起来,吃了点饭就挑着柴禾往县城去卖,在路上歇了三回气,快到中午时到达了县城。 天苍苍,地茫茫,人生何处是家乡。天高卷卷心不定,地久长长演大荒。 演大荒,演大荒,人生本就梦一场。冥冥自有因缘果,因缘果报笑人狂。 两父子挑着柴下走到离城半里处,碰见一个和尚在路上打坐,口里还念念有词。 “你这个和尚不到庙里念经,怎么在这路上打坐?”赵成辉放下柴担说。 这是西面进县城的唯一路径,是一条田埂小路,两人相逢,就是空手剥路也难,现在一个大和尚坐在路中,莫说赵成辉两父子挑着柴担,就是不挑担也是过不去的 “施主请了。”那和尚嘴里说着,身子却丝毫未动,根本就没有动的迹象。 “迎恩寺就在左边,你怎么不进去念经?”赵成辉说。“请你让一让,我们要去城里卖柴换米。” “我就是迎恩寺的和尚。”那和尚说。“施主请歇下。今天这柴是不能卖了。” “哦,你就是寺里的和尚。”赵成辉说。“是不是你们想买这柴?” “和尚只有化柴,从来就不买柴。” “化柴就往别处去吧,我们可是要卖柴换米,养家糊口。” “还是请那小施主放下柴担再说。”和尚头也不抬地说。 “大师有什么事吗?”赵成辉问。 “我看这位小施主剑眉倒竖,额吐青烟,恐有牢狱之灾。”和尚说。“我是仁恩寺的和尚,所以,我在这里等着,劝你们还是赶快赶快回家!” “大师说笑了,家里正等着我们卖柴换米,我们怎么能回去。”金旺笑着说。“大师,和尚是最公正的,我们信得过你,可是,你也不要来哄我们瑶人。” 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!施主不要固执了!”和尚继续劝说。 “大师的心我们领了,但是,我们还得吃饭呀,不卖柴,我们吃什么?”赵成辉也说道。“还是请大师先让一让路。” “让路可以,只是不要后悔,要知世上没有后悔药!”和尚说。 “我劝大师行行好,放我们过去!”金旺也说。 子时过后是丑时,丑时午时两分离。 要得寅卯发大水,水淹天门未已迟。 “施主请了!”那和尚说完,只见他一动未动,身子却离开了原地,站了起来。 赵成辉父子立即挑起柴向县城赶去! “今天不宜卖柴!”他们从西城宣德门进城,过陈家公馆,转弯走到娘娘庙下面时,一个八字先生拦住他们说。 “碰到鬼了,今天尽遇怪事。”赵成辉说。“你又有什么讲法?” “我没有什么讲法。”八字先生说。“今天是破日,昨晚我夜观星象,星损于西,殒于大山,就料定定然灾自西来,所以,我一早就在此等着,未想却应在你们卖柴的两父子身上!” “我们卖柴换米,不管其它,有什么祸事?”赵成辉说。 “笑话,天大的笑话!你是个瞎子,怎么说夜观天象?”赵金旺大笑着说。“你说你摸了象我还相信。” “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!”八字先生说。“小施主不要笑,我看你头顶上有一股凶气。这祸事正应在小施主身上,你要听好了。” “你不要来吓我们,我说你这个瞎子,怎么还看得见我头上有凶气?赵金旺说。”分明是胡说八道。“我们这柴都没有卖出去,你再讲也没得钱给你。” “我不是想要你们的钱。”八字先生说。“要不是与你们有缘,你给钱给我我还不会讲呢!” “有什么缘不缘的,刚才那和尚也讲了,今天尽出怪事!”赵金旺说。“我们卖我们的柴,你还是算你的八字,两不相干!” “施主还是不信?”八字先生说。“上面就是娘娘庙,娘娘菩萨最灵,你们何不去问一问?” “现在,有钱就灵,有钱能使鬼推磨!没得钱,娘娘菩萨也不得灵!” “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八字先生说。“到得吃亏时,一切已晚然!”说完,那八字先生拄着拐杖向西飘然而去。 “爹,今天怎么尽碰怪事?”赵金旺说。 “管它,我们还是去卖柴要紧!” 说着,两父子挑着柴继续向前走,这是一条石板路,从娘娘庙向东行走,上了八级石台阶,稍向南偏,约四十来丈,就到了县府衙门,从县衙门口经过,然后转弯就到了中正街,中正街是县城的中心点,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,南北较长,有两三里,东西却只有里许。父子俩看了一下地势,将柴担放在南正街和北正街的交界靠北处的东边。 “终于到了。”赵金旺放下柴担,用扁担架在柴担上,然后坐在扁担上,顺手从肩上扯起汗帕擦着脸上的汗,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。 “你这柴多少钱一担?”刚放下柴担,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问。 “按担卖,一千文一担,按百斤,六百文一百。”赵成辉答道。 这时,正好这人打了一个屁,他用手抓住那个屁,直接放到赵成辉的嘴边,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代表“八”字的动作说:“八百卖不卖?” “不卖,不卖!”赵成辉答。 “不卖就算了。”来人说着走了。 “这人的手怎么这样臭。”赵成辉用左手掌扇了扇鼻子,自然自语地说。 “这人的手怎么这样臭。”赵成辉用左手掌扇了扇鼻子,自然自语地说。 “什么这么臭?”赵金旺问。 “刚才那人的手臭!” “手怎么臭?是不是揩了屁股没洗手?” “不晓得!” “瑶胞,这柴多少钱一担?”两父子正在讲那个人的手臭,又来了一位女顾主问道。 “瑶胞,这柴多少钱一担?”来了一位女顾主问。 “一千文一担。” “七百卖不卖?” “不卖不卖,刚才那个臭手还了我八百我都没有卖。” “不卖就算了!”这女顾主又走了。 “这柴多少钱一担?”又来了一位顾主问。 “一千文一担”赵成辉答道。 “六百文卖不卖?”顾主还价说。 “不卖不卖,刚才那臭手还了我八百我都没有卖。”赵成辉答。 “什么臭手不臭手,爹,卖掉算了。”金旺劝他爹说。“现在已经是下午了,迟了怕回不去,再说,我也饿了。” “不卖就不卖,再等一等,我们这柴又干又好又经烧,看看这松油就晓得了,总有人识货的!”赵成辉坚持说。 “不卖就算了!”顾主又走了。 “瑶老牯,交税!”这时,过来了四名差役,差役头说。 “汉老牯,我们交什么税?”“瑶老牯”是汉人对瑶人最不尊重的称呼,一提起这个名词,瑶人就有气,如果你到瑶山去做客提起这个名词,你就连饭都没有人供。所以,赵金旺反答说。 “你这个瑶老牯才好笑,你们在这里卖柴,我们就要收税,这是天经地义的。” 差役说。“收特产税一百文,摊位费一百文,两担,共是四百文!” “哪来的这么多税?我们瑶人世世代代都不交税!”赵成辉说。 “真是岂有此理,‘天下之土莫非王土,天下之民莫非臣民。’哪 有不交税之理?”差役说。 “我们有那《评王券牒》为证,评王发天下十二群山,任我们耕种,免除世代夫役国税。”赵成辉理直气壮地说。 “你以为还是那老黄历,告诉你!那是已经过时的黄历了。”差役说。“你们还不知道?街上到处贴着告示:朝庭实行‘山田升科’制,天下群山都归朝庭所有,既然是朝庭的,你们就得纳税!” “我们晌午饭都没有吃,柴也没有卖出去,拿什么钱来交?”赵成辉见差役们执法严格,于是口气缓和了许多。 “你这个瑶老牯才有味!你吃不吃饭,柴卖不卖得出,与我们有什么相干?我们就是要税。”差役说。 “瑶老牯,瑶老牯,瑶你的娘,瑶你祖宗十八代!”赵金旺见差役口口声声地‘瑶老牯’,本来心里就有火,火气就更大了。“我们不交,你要怎么样?” “这是朝庭的命令,死瑶老牯,你敢不交?!不交就是抗税!”差役说。“抗税就是违法!” “我屌你的亲娘,你们这些汉老牯!要钱没得,要命有一条!”“瑶老牯”前面还要加上一个“死”字,赵金旺更加光火,于是也骂道。屌娘还要屌亲娘,不亲的娘还不屌呢! “你这个死瑶老牯,不交税还骂人,我看你有几个脑壳吃饭!”差役头说。“看来不来点硬的是不行了,把这两担柴没收。” 另三个差役就去挑柴,他们走到赵成辉父子面前,拿起扁担就去穿绳套。 “光天化日之下,你们敢抢!?”赵金旺一把抓住扁担说。 “就是要抢,抢光你们这些死瑶老牯!”差役头说着,命令三个差役围住赵金旺来抢扁担。 要知道,赵金旺虽然只有十七岁,身材不是很高大,然而,在他父亲“赵飞山”的调教下,虽说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,但是,在大山中也练就了一身硬功夫,这么几个差役他还没有放在眼里,所以,就想跟他们玩一玩,也显显自己的本事,看一看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。只见他用一只右手握住扁担的一头,动也不动,任那三个差役一个劲地用力抢,那扁担还是不动丝毫。 “这瑶老牯有点蛮力,你们看着,我再去叫几个弟兄来。”头儿说。 “差役大哥,这柴我们就不要了。”赵成辉生怕出事,于是,向差役头说好话。“都怪我那蠢儿子不懂事,得罪了大哥,我这里代儿赔罪了。” “这还差不多,算你识相!”差役头说。 “爹,不要求他们,求也没有用!”赵金旺说。 “你嘴硬,看我怎样收拾你!”差役头说。 说着,拿出刀来就向赵金旺的手削去,赵金旺见差役用刀来削手,迅即将扁担一扭一拖,然后向前一送,那三个差役本紧捏着扁担,被赵金旺这样一弄,三人往后就倒,均跌了一个四脚朝天,那扁担向上一翻,顺着那股反弹力,正好打在中间那差役的头上,另两个差役起来了,却见这个差役未站起来,他们爬下一看。 “打死人了!打死人了!”一个差役大声地叫了起来。 “快去叫人,快去叫人!”差役头见打死人了,也大叫道。 这一叫,惊动了县衙,县衙离这里本来就不远,不过五六十丈, 立即就有二十余名差役赶了过来,不问青红皂白,就将赵成辉两父子锁住,赵金旺见打死了人,也吓了一大跳,于是没有反抗。 众差役将他们带到县衙大堂,并将那差役也抬了过来。 堂鼓“嘭嘭”地响,只等县太爷前来断案!不,这无须断案,打死了衙役,待县太爷一到,判个死刑就得了! “阿弥陀佛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这人没有死,为什么说是死了?”这时,一个佛门大师突现在大堂之上说。 “谁说没有死?他已经一点气息都没有了?!”差役头说。 “我说没有死就没有死!”和尚说。 “你是哪方和尚?”差役头说。 “他是迎恩寺的。”另一差役说。 “哦,有眼不识泰山!”差役头拱了拱手说。 “连我也不认识,还想当官。”和尚说。“到此为止吧!” “大人不记小人过,明天一定登门赔罪!”差役头说。 “先不要你赔罪。”和尚说。“救人要紧!你们快把他扶好坐正。” 那些差役还算听话,过来两人将那个死差役扶好。和尚蹲下身去,面对死差役,瓣开他的嘴,迅即塞进了一粒小小的药丸,然后在他背后一拍说:“起来!” 那死差役也十分听话,“唰”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说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 原来那一扁担并没有把他打死,只不过是打昏了过去假死而已,现被大师一救就活过来了。 “官差大爷,这两位施主也是苦命出身,看在我的份上,你们就饶过他们吧!”和尚说。 “他们既抗税又殴打官差,看在大师的面上,死罪可饶,活罪不可恕!”差役头说。 “是谁在求情!?”这时,县太爷踱着方步走了出来。 “升堂!”差役头叫道。 “威——武!”众衙役立即排列在两旁,喊着堂威!并强行要赵成辉父子跪下。 县太爷官帽上的两只长耳朵一摇一晃,他坐上大堂案椅,一双百度近视向下瞟了瞟,将惊堂木一砸说:“下面跪的何人?” “山野草民赵成辉。”赵成辉生怕儿子又说错话,赶紧答道。“这是小儿赵金旺。” “大胆刁民,为何敢抗税行凶!”县太爷严厉地说。 “冤枉!清官大老爷!”赵成辉说。 “什么?青天大老爷冤枉,我冤枉你什么了?”县太爷说。 “我不是说你冤枉了。”赵成辉说。 “我有什么枉冤?谁敢冤枉我?!”县太爷说。 “我是说我们冤枉了。”赵成辉忙解释说。 “你是说你们冤枉了我?”县太爷说。 “不是不是,我是说……” “那你是说我冤枉了你们?” “不是不是,我们冤枉了,你没有冤枉!” “掌嘴!胡说八道!”赵成辉越说越说不清楚,县太爷下令说。 差役头上前就跟赵成辉打了两个耳光。 原来这县太爷是一个典型的糊涂官,他叫黄寅魁,读了几年圣贤书,不过,尽管眼睛都读瞎了,人也读老了,读瘦了,考了十多年,还是没有考上个一官半职,你不看,现在他已是尖嘴猴腮,腰弯背砣了。这个县太爷还是他父母卖田卖土捐来的,所以,他发誓一定要捞回本钱来。要断案,当然是大老爷说了算。常言道:“堂堂衙门八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”,就是说的这种县衙,进了大堂,就必须交钱,谁交的钱多,谁就能打赢官司,自古皆然。难怪老百姓打官司总是输,就是因为没有钱。 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县太爷问差役头。 “太爷,这两个死瑶老牯是大大的刁民,刚才我们去收税,他们不但不给,还大骂你县太爷。”差役头说。 “大胆刁民,你们敢辱骂本县!?”县太爷发怒地说。 “大老爷,你就是给我一千个胆子,我也不敢骂你!”赵成辉说。 “他们说,现在的朝庭是混账朝庭,县太爷你是混账太爷!”差役头添油加醋地说。“他们还说,瑶家世世代代都不交税,就是这个狗官来了才交税。” “反了!简直是反了!”县太爷咆哮地说。“给我重打四十大棍,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!” “青天大老爷,冤枉!”赵成辉继续喊冤说。 “什么?又说我冤枉?”黄寅魁听后说道。“我看你们确是刁民,怎么三番五次说我冤枉你们?!打!” “青天大老爷,冤枉!”赵成辉继续喊冤说。 “什么?又说我冤枉?”黄寅魁听后说道。“我看你们确是刁民,怎么三番五次说我冤枉你们?!打!” “不是不是。”赵成辉说。“我是说我们冤枉了!” “你们冤枉了哪个?”县太爷说。“冤枉了人就罪加一等!” “我是说我们被冤枉了!” “还说被冤枉,这分明又是对着我来的!”县太爷说。“打!” “县太爷,我看反正没有出什么大事,就算了吧!”那和尚又出来插话说。 “我说你这个和尚,到底是什么人,本县的事你也敢管?!”县太爷说。 “太爷,他是仁恩寺的得道高僧!”差役头说。 “哦!原来是大师驾到,有失远迎,不知者无罪,赐坐!”本来,县太爷一进来,那和尚就打了招呼,然而,县太爷本来就看不清,即使看到了也认为只一个和尚而已,没放在眼里。现在听说是仁恩寺的大师,那可得罪不得。记得前几年黄寅魁到新田赴任时,由于他初来乍到,什么事情都不熟悉,于是,他亲自到仁恩寺去拜佛,这个大师帮了他很大的忙,出现什么疑难问题,他还经常到仁恩寺去请教。因此,口气缓和了许多。 “我向县太爷求个情,得饶人处且饶人,这两个瑶胞也是善良人,你就放过他们吧!”和尚说。 “大师说的,我总得给个面子。”县太爷说。“四十棍堂威棒就免了。”县太爷说。 “谢过太爷!”赵成辉赶紧说。 “不过,抗了税,又打了我的人,俗话说:‘打狗看主人’,这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,所以,处罚是一定要处罚的。”县太爷慢悠悠地说。“我看,这样从轻发落算了:赵金旺抗税殴打官差,判禁闭二十天,缴纳税款罚金并医药费共计三百两银子。” 这就是县太爷的高明之处,既不开罪和尚,又不见银子不松手,这可是规矩,要就不进这个大堂,进了来,没有银子就别想出去。不过,三百两银子也够重了,赵成辉买一担柴连八百文都不到,照这样算,这三百两银子就要卖两千担柴,就是一生一世也卖不够! “是不是太多了点。”和尚说。 “你是他什么人?总是来打吵?好,我再卖个情,二百五十两,不能再少了!”县太爷说。 “再少点,一百两!“和尚说。 “不行,不行,太少了,要少点,就算二百四十两,这一下总满意了吧!不能再少了。”县太爷说。 “还要少点!”和尚坚持说。 “二百三十两。退堂!”县太爷又踱着方步,一摇一晃地从后门走出了公堂。 说是官场,倒不如说是自由市场,还可以讨价还价的。本来就是如此,不要说是断案,就算是刑法都是活的,刑法上说判三到八年刑,这就活了,你如果死不悔改,而且冲撞了法官,那么你就死定了,非得判你八年不可;如果你态度好,与法官讲得来,那么,他就可以判你五年;如果你再送点钱,得到了法官的欢心,他就可以判你三年;如果你再多送一点,他就可以判你三年,缓期执行;如果你大把大把地送,还给法官以什么承诺,他干脆就判你三年,监外执行!也就是说不用坐牢了。这就是活学活用法律的典型事例。难怪人们说:“世路难行钱作马,愁城欲破酒为军。” 没法,和尚也管不了官,不给面子,和尚也是枉然!和尚算一算卦,解一解签,得点香火钱倒是好的,要求人,人家不买账,你是神仙也是刷的! 本来是一件小事,柴没收了,就算是大惩罚了,可是,县太爷就是要将赵金旺收监,而把赵成辉赶了出来,这就是“秃头上的虱子,”再也明白不过了,意思是叫他出来准备银子赎人。银子多,当然放人就快,如果没有银子,这罪可是不轻! 真是“堂堂衙门八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。”管你有理或无理,只要银钱大把来! 欲知赵成辉如何凑钱救儿子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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