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回 道光旌表王县令 义军攻占新田城
自有好官王鼎铭,千秋功过有人评。
实施教化庶民喜,镇压义军文史抨。
要想人生两具到,除非山水四时清。
本来世事如棋变,哪个敢弹谁敢听。
话说赵金龙欲趁热打铁,率兵直攻县城,要打到县城吃晚饭。可是,赵文凤和赵福才都不同意。
“我们的士兵们刚刚打了一天的仗,也够辛苦的了,而又行军打仗,这样的疲劳战打而无益,依臣之见,最好是休整一天!”赵文凤说。
“我也同意这个观点!”赵福才说。“再说,新田城虽小,但城垣牢固,现在已是黄昏,万一打不进城,于我军十分不利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要速战速决。”赵金龙说。“我们不趁热打铁拿下新田城,万一官军的大队来了就不好办了!”
“决战不在一时。”赵福才说。“我算官兵一时间是赶不到的。第一,路途遥远。我们最近的蓝山、宁远的官兵已经被我们打败,他们不会再来战了。桂阳的官兵离我们这里有近两百里,一两天赶不到,永州离我们这里更远,要赶到新田,至少也得两天,何况他们要调集人马,准备粮草,这又要一段时间,所以,迟那么一两天没有关系。第二,等皇帝的命令一级一级地传下来,不知要到哪个猴年马月。第三,王鼎铭已死,新田城已在我们的掌握中,进城不进城关系都不大了,也就不要急在一时。”
“镇国大将军说得对。”赵文凤说。“再说,今天,枫木源、毛栗山、石碑源、林家源等地又来了一大批瑶民投军,我们也要休整一下,将他们一一造册,划归各袍,安抚稳定,以利再战!”
“好吧!”刚才,赵金龙打了一个寒噤,这本就是不祥之兆,再说,杀死王鼎铭后,风云突然变色,这大概是天公发怒,如果继续进攻,于军恐怕不利,于是说。“号令三军,先打扫战场,后埋锅造饭,明天休整一天,后天清早出发,一举攻破新田城!”
第三天,道光十二年二月二十七日。
天刚破晓,赵金龙率兵直往新田城进军,一路无阻。
“城里没有半点动静,如何是好。”大朝王与两位将军来到离城一里的舂水河西岸,赵文凤说。
“官兵大败,王鼎铭战死,谁还敢与义军抗衡?”赵金龙说。
“不!”赵福才说。“新田城城垣高固,南面的文明门和北面的迎恩门都是双城门,并建有炮台,西面的宣德门和东面的隅阳门也十分厚重,据说,当年张飞打零陵时,就到过新田,没有攻下新田城,然后才到桂阳,历史上赵子龙打桂阳的故事,实际上应该是张飞打桂阳。可见,新田城是易守难攻的。”
“这样。”赵金龙说。“迎恩寺已经是我们的老根据地了,元觉大师于我们一家有恩,我们前天也曾拜访过,先把中军帐设在那里,问问元觉大师再说。”
虽说连绵的春雨还没有到来,可是,大地已经满是春的气息,桃花已开,李花绽放,春雷响过后,舂水河的水位已经高涨。
“叫士兵全部淌过舂水河!”赵文凤命令道。
“舂水河的水已有齐腰深了。”赵福才说。“特别是上游的葡萄井,已有两人深,中游的下车段最深处也有一人多深,所以,过河要慎重,万一有官兵从城上放箭下来,我们的士兵在水中,那就不好办了,只有等死而已。”
“这一点,镇国大将军不必担心。”赵文凤说。“西门城外、迎恩寺对面的河中间有一个大沙滩,现在虽说涨水了,可是,沙滩还露出水面。沙滩上都是高大的河柳树,而且这一带的河水浅,既可以避箭,又可以藏兵,我们的人马陆续地从这一带过河,料也无妨。”
“好吧!”赵金龙说。“传令下去,立即过河!”
义军淌过舂水河,城上既没有放箭,更没有兵马前来阻拦,两万兵马立时将县城团团围住。
赵金龙一干人到了西门城外的迎恩寺。
迎恩寺里传来了几声早课的钟声,晨起的鸟儿开始噪动,几处炊烟袅袅,在朝晖的映衬下,五颜六色,看样子,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好日子。
“元觉大师在吗?”赵金龙一行来到大雄殿,看见一个小沙弥在扫地,于是上前问道。
“师父已经云游去了。”小沙弥说。“他临走时叫我把这个锦囊交给你们。”前次赵金龙一行来时,小沙弥已经认识他们了,所以说完就将一个锦囊交给了赵金龙。
赵金龙接过打开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
黄巢杀人八百万,一鹤冲天命归阴。
上天有眼来报应,只因错杀半个人!
“怎么又是那句现话?!”赵金龙说。
“什么现话?”
“你们看吧!”赵金龙将锦囊递给赵福才。
“我晓得,大师是不愿见我们了。”赵福才说。“我的意见是立即攻城!”
“有把握吗?”赵金龙问。
“我们先到宣德门再说。”
宣德门离迎恩寺只有一里来路,眨眼就到。只见城门紧闭,义军围着,城墙上没有一个人,毫无动静。
“其它三门情况何如?”赵文凤问士兵哨探。
“四门情况一样。”哨探答道。
“城墙上的大炮有没有动静?”
“好像没有动静。”
“冲开城门!”赵文凤说。
“你们看。”赵福才说。“这城外的民房与城墙紧相连,我们是不是从民房上翻过城墙去。”
“好办法,免得毁了城门!”赵金龙说。“护国大将军,你派一批得力的人上去。”
“我上!”禁卫军首领赵金虎说。
“注意,城上怕有伏兵!”赵金龙叮嘱说。
于是,赵金虎率领二十余名禁卫军登上了民房,从民房上越过了城墙,没有想到,城墙上静悄悄的,一点阻拦都没有,顺利通过,下得城来,大开城门,赵金龙率领义军进了城。
其它三门也一样,没有官兵把守,原来牯牛岗一战,王鼎铭阵亡,其他官兵如鸟兽星散,顾自逃命去了。就是武斌一行也没有回城,而是带着小轩和光光往桂阳州搬兵去了。
“让我们的兵马全部驻扎在娘娘庙、火神庙、文庙、武庙、城隍庙等公共庙堂,不要滋扰百姓。”赵金龙一行进驻了县衙,他们又在商议军机大事了。“先出告示,好好地安抚灾民!”
“是!”赵文凤说。“传令下去,不得扰民,违令者,斩!”
“下一步棋怎么走?”赵金龙接着问。
“先清理县衙再说。”赵福才说。“看有多少粮草,我们的兵马又会多起来的,再说,我们的队伍也需要休整,先叫士兵们杀猪宰羊,痛饮三杯,庆贺胜利!”
话分两头。且说湖广总督卢坤接报后,一方面急令湖北守备仇怀英的四千余官兵加速前进,令永州、衡阳、桂阳集结兵力,向新田进军。另一方面,加急快马奏报朝廷,令湖北提督罗思举迅速到位,集五省大兵,全力消灭赵金龙。
北京金銮殿,道光皇帝高坐龙台,文武百官下面排。
“有本奏本,无事退朝!”道光皇帝还是那句口头禅。
“启禀皇上,南方战事告急!”宰辅曹振镛出班奏曰。
“什么战事?那样紧急?!”
“瑶匪赵金龙自祠堂圩一战后,现又打败我两万官军,占领新田县城,贼势发展迅猛,如不及时扑灭,恐怕……”
“朕不是已经派了卢坤和罗思举去了吗?”
“因贼势猛涨,而官军的路途遥远,所以,现在还没有到位!”
“呈上本来!”
公公接过曹宰辅的奏本呈上,道光看后大惊。
“岂有此理,命罗思举立即到位,全力督剿!”
“遵旨!”
“命两湖两广、贵州五省兵力火速到位,不得有误!”
“遵旨!”
“撤掉常德水师和荆州满骑,改调苗疆兵五万人马,与之山战。”
“遵旨!”
“调贵州提督余步云为湖南提督,即日到位率兵征剿!”
“遵旨!”
“王鼎铭忠肝义胆,实乃大清国之栋梁也!其诚可嘉,其义可赞,其忠可表,其豪气可鉴,朕要拟旨旌表,宣两朝元老陈官俊!”
“宣两朝元老陈官俊!”
殿外一片宣声,陈官俊趋步而来。
“王鼎铭精忠报国,文能妙笔赋文章,武能御敌卫邦国,恩恤为朝议大夫、云骑尉。拟旨旌表其父母妻子。”
“遵旨!”
“退朝!”
后来,道光皇帝四道圣旨旌表王鼎铭这样的好官,嘉其父母二道,其旨是:
奉天承运,皇帝制曰:宣猷服采,中朝抒报最之忱;锡类推恩,休命示酬庸之典。尔王鸿基乃文林郎、中书科中书、湖南新田县知县王鼎铭之父。今德践修义方夙著,诗书启后,用彰式毂之风;弓治传家,克作为忠之则。兹以覃恩,敕赠尔为朝议大夫、中书科中书、云骑尉。锡之敕命,于戏!笃生杞梓之林,功归庭训;一举一动奂丝纶之色,泽及泉台。
制曰:壶声凝祥,懋嘉猷于朝甯;闺常有惠,扬休命于庭闱。尔文林郎、中书科中书、湖南新田到知县王鼎铭之母高氏,勤慎宜家,贤明训后。相夫以顺,含内美于珩璜;鞠子有成,树良材于杞梓。兹以覃恩,晋赠尔为孺人。于戏!昭兹令善之声,荣施勿替;食尔劬劳之报,遗范长垂。
制命
道光十二年三月廿三日
其王鼎铭暨配李恭人诰命二道:
奉天承运,皇帝制曰:丹地储才,妙简金兰之彦;木天奉职,夙推玉署之英。尔文林郎、中书科中书、湖南新田县知县王鼎铭,学通载籍,文武兼备。珥笔生花,会赋窈窕之章;金戈凝霜,堪作干城之寄。兹以覃恩,恤赠尔朝议大夫、云骑尉、锡之敕命。于戏!扶添称论恩之选,疏荣及清切之班。
制曰:丕绩奏于中朝,端赖闲家之助;宠章颁乎隆典,宜分齐礼之荣。尔文林郎、中书科中书、湖南新田县知县王鼎铭之妻李氏,幼习女仪,克修妇职。鸡鸣交儆,既砥节于素丝;暨绩执劳,用恩邀于紫綍。兹以覃恩,晋赠尔为恭人。于戏!中圭彰和顺之风,鸾书诞贲;廷陛焕褒嘉之命,从服茂膺。
制命
道光十二年三月廿三日
再后来,朝廷拨款在新田县北正街江西会馆南隔壁修了一座“王公祠”,新田籍人士、广西右江兵备道张荣组满怀激情地为王鼎铭写了一篇《专祠文》:
夫志士成仁,励百折不回之节;忠臣殉难,守九死无二之心。况乎躬行德化,属守典型。续灯籽带,著勤劳于生平;摆袖却金,慎操守于夙夜。是以诚积久而不渝,气凌寒而益动。临难毋免,视死如归。若我邑侯王公新之先生者,固可入名贤之祠,非徒修循吏之传者矣。
公讳鼎铭,号彝轩,山东峄县人也。由廩贡官中书,出宰新田。微行入境,三载未携家属。程之令盐城,一马一仆;赵抃之守蜀郡。一鹤一琴。例其芳躅,蔑以加焉。下车以来,清白端谨,载米而资宦囊,破金以周从瘠。饬躬既廉,自奉尤薄。羊陟则常食菜茹,邓攸则惟饮杯水。项仲山之饮马,必投三钱;羊巨平之驾牛,不留一犊。此其持己之严也。而以仁心行实政,本察吏以安民。月印干潭,六房如水;阳回大地,万户皆春。修农政则家余菽粟,课女红则遍地桑麻。花雨足于春郊,机声闻于秋夜。以故丰讼简,楹有悬鞭;依然暮鼓早衙,案无留牍。此其爱民之至也。而尤留心学校,加惠士林文翁,化蜀郡以诗书,危稹修漳州之讲院。每当风檐考校,花县巡行,精遴选于童子军中,讲条地状元楼下。能使愚顽动听,操白璧以持躬;俊乂蜚声,快青云之得路。此又其待士之厚也。夫去思有颂,睹凫舄以兴怀;遗爱难忘,读羊碑而堕泪。池阳为杜轸建祠,浚仪为陆云绘像,宋登立社于汝县,敦实享祀于雒州,古来贤令,类有媺称,若公之德爱,在人口碑载道,固已足馨香奕祀,俎豆春阳者矣。
且夫安常而不能处变者,非能吏之才也;能思义而不能授命者,非仁者之勇也。不遇错节盘根。焉别利器?非为疾风劲草,孰识忠臣?溯辛卯除昔之夜,赵逆起衅于锦田。本盘瓠之异种,踞犵狫之窝巢。牛角贻孙,家习凶残之性;马郎跳月,人忘礼仪之风。目无君亲,行同犬豖。值海宇乂安日久,居民忘战已深。遂尔狐鸣作祟,乌合称兵。始倡乱于九冲,旋流毒于四境。自壬辰二月十四日,我师不戒,遇贼于宁远之祠堂圩,督师阵亡,贼势遂炽。将失阴山之道,星沉骠骑之营,从此夜郎自大,因而都贝称尊。及二月二十三日,烽烟告警,贼遂蔓延于我新矣。
时也,战马云奔,雄军瓦解,妖氛障日,枪炮若雷。我新弹丸邑小,累卵城危,欲守险而不能,欲援师而不可,公乃号召戎围皋牢义队,不假虞虢之道,独塞韩魏之冲。初冒雨以安民,复沿城而示众。亲提一旅之师,身先士卒;齐下三军之泪,气壮山河。恃礼义为干城,忠信以为甲胄。二十四日战于邑南之查林铺,督民兵二万余众,擒瑶匪一十九人。欢声动地,义气腾天。倘使护以风云,共为犄角,何难整我四奇,直扫犬戎之穴;焚彼三窟,立除狡兔之凶也。无何,大兵未至,贼势益猖。二十五日,公欲复战,父老牵裾使勿前,士坤遮马而谏进,公乃为之泣曰:“此吾县决安危之日,而人臣效志节之秋也。“于是散归幕客,重整乡兵,解铜印于家奴,走蜡书于间道。部署既周,先骑陷阵。隢众志以成城,宁死于战,毋死于守;推赤心以示贼,宁杀我身,毋杀我民。时与战于牯牛岗之桐子坳,贼众大至,我师不扬,公遂以匹马遇害。贼断其首,洞其胸,脑裂四五处,身中者十一伤。来济不介胄而驰,季路结缨冠而死。刃加秀实之颈,血污朱序之须。时则阵云沉,毒雾走,日月为之潜辉,山川为之惨色,郎星殒矣,臣力竭矣,民心恐矣,道路悲矣,公犹力奋忠魂,凌褫贼胆。山城不夜,阴驱地狱之兵;面貌如生,卒夺天狼之魄。所谓虽死不死,求仁得仁者,公之谓也。
世每苛刻,以绳贤者成败而论英雄。谓当将军阵没,战士营虚,使能坚壁勿战,徐待外援,虽无击贼之能,或有保城之计。不知时际孤危,请兵无路,势同枯朽独力难支。堇父乘堙而辄危,李黼失救而终败。与其束身待毙,弃国家与守之官,何如决计先驱,作亿万生灵之气。公则奋袂呼兵,扬旗誓众,忠不惜命,愤欲捐躯。三尺白练,先决绝于堂前;方寸丹心,旋驰驱于境上。邀君之灵,如天之福,胜则我军振其威,败则斯民避其害。此则公之忠昭日月,义薄云天,节励;松筠,心贯金石者矣。
今天子御极之十有二年,道凝琼镇,业峻铜楼,沧澥无波,遐方用赏,凡殉节之臣,加恩荫恤崇祀昭忠礼也。岁在乙未,新邑士庶,创立众善堂,慕公遗德在民,孤忠殉国,专为立专祠于堂中。每当忌日,斋肃致祭,早酬功有典,早已承枫陛之恩,而载德铭心,窃欲效桐乡之祝。兹堂庑既成,厥构神主,亦妥其灵,董事得复为公蠲立祀田,垂诸久远。俾廿都人士,食其胙而思其人;庶百世子民,怀其德而服其教。组也,始游岳麓,未接芳型,继入燕京,不亲祀典。感怀大节,欲以勒诸贞珉;景仰高风,未忍会之逸史。用是濡染丹毫,拟作张睢阳之记;洗磨元石,比书蔡忠烈之碑。
再说卢坤坐镇永州,调兵遣将。
“赵金龙已经打下了新田县城。”永州府衙,卢坤召集永州知府李铭坤、永州镇总兵鲍友智、永州右营游击李方玉等人商议军机大事。“杀死了新田县令王鼎铭,朝野大震,皇上大怒,拟派五省大兵前往新田镇压,务必把贼寇消灭在新田!”
“新田乃十万大山之腹地。”李铭坤说。“又是赵金龙的老家,在那里,赵金龙有很深的根基,特别是那枫木源一带,山深林茂,人迹罕至,进可攻,退可守,如果让贼匪窜至深山,就是一百万大军都难以对付。”
“新田较之江华、鲁观洞何如?”
“不相上下。”
“那就好,既然赵金龙在江华的十万大山中都被我们打了出来,在九疑山的深山老林里也被我们赶了出来,在新田也一定会被我们赶出来!”
“新田可不同于江华和九疑,赵金龙为什么不打江华,不打蓝山,而偏偏一举打下新田城。其主要原因,一是新田太偏远,朝廷大兵一时间赶不到,给了他们以空档;二是贼兵有十万大山作背景,万一打不赢就可跑。”
“李知府说得有点道理。不过,赵金龙刚打下新田城,他们一定会驻扎在城里享受享受,我们应该在赵金龙立足未稳之时,突然进兵新田,包围新田城,将贼兵一举歼灭。”
“朝廷的兵马还没有到齐,兵力还不够。”
“湖北提督罗思举已经起程,不日即到永州,他那里有两万人马,我这里的湖广兵马有四万多,我叫他们立即赶往新田边境,湖南本身有十多万兵马,广西的四万人马不日也到,还有贵州的苗疆兵,他们会山战,即使赵金龙贼兵窜进深山,我们同样地要消灭他们!”
“对!”永州镇总兵鲍友智说。“我同意打。赵金龙也并不是三头六臂之人,我们在江华时已经较量过。不过,他这人得了异人传授,有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,还有一把能够飞剑取人的龙舌剑,老叫化那样强的武功都被他飞剑取了命。所以,我们也必须引起重视。”
“好吧!这个提醒很好。”卢坤说。“赵金龙号称三万余众,我看这是他们在打旗号,不一定有那样多人,即使有那样多,在牯牛岗一战,被王鼎铭消灭了几千,也就没有三万人马了,我们这里可调集的人马至少有六七万,高过他们几倍,我看,这一仗应该可打,而且必胜。”
“卢大人的分析有道理。”李铭坤说。“赵金龙再狡猾,他也只不过是那样多人。不过,听说赵金龙能劈竹为人,掐草成兵,我们也不得不防。”
“这个不要紧,那些都是妖法,是假的,我们只要有高人,就能破他的妖法,破了他的妖法就没事了。再说,他要劈竹成人,也要有竹劈才能成人,像新田城里,连一根竹影都看不见,他拿什么来劈?!”
“说得好!现在,我来调兵。”卢坤说。“游击李方玉,你立即赶往道州,统领道州兵马五千,后天上午赶到新田。”
“是!”李方玉道。
“李知府,你派人立即出发,知会桂阳守备王楷,急令他率兵两万,后天上午务必赶到新田!”
“是!”李铭坤道。
“同时,调集嘉禾、蓝山、临武、宁远、常宁等县人马,从新田四境进攻,我亲率衡阳、永州兵马三万,明天一早起程赶往新田,到后天,所有兵马在新田会齐,听我号令,一举打下新田城,消灭赵金龙!”
再说赵金龙占领新田后,首先是慰劳士兵庆贺胜利,接着就安民告示,把那些灾民陆续接回安排好,只一天时间,新田城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,街市依然,士庶乐业。
“整个县城的情况何如。”第三天,赵金龙又召集所有将领在县衙议事。
“现在县城已经恢复平静。”赵福才说。“金库已经查清,现有库银二百万两,粮食五十万担。”
“好。”赵金龙说。“张贴告示,赈粮一天,安抚城民。”
“新田城乃弹丸小邑。”赵文凤说。“从军事上来说,虽然城垣牢固,但是,四面无依,若敌兵把城围住,就是不战,也得困死。而目前朝廷正在集结大兵,五省四十万,如果兵马齐到,不把新田城踩扁了才怪。所以我说,新田城不可依。”
“护国大将军讲得有道理。”镇国大将军赵福才说。“我们是瑶民,我们必须发挥我们的优势,所谓以己之长,攻敌之短也。”
“那么,我们的优势在哪里?”
“我们的优势在大山里。”赵文凤说。“新田的十万大山就是我们的优势,我们的老家枫木源就可以藏百万兵,还有就是北面的上流洞一带,更是我们屯兵的好地方,进可攻,退可守。我建议,我们必须把这些粮草和银两全部转移到这里,移师上流洞,在那里发展壮大后,再北上,那样,我们就不怕官军的围剿了。”
“这个方案好。”赵福才说。“上流洞是新田、桂阳、祁阳、常宁交界的的地方,瑶汉杂居,地型复杂,人员复杂,而且是我们北上的最好路径,这一点对我们十分有利。如果官军来围攻,我们就可跑进十万大山。”
“上流洞的杨家铺不是叫三府城吗?”赵金龙说。“那里设立了个理瑶府,我们如何进去?”
“这不要紧。”赵赵福才说。“新田城都打下了,还怕一个小小的理瑶府?他那里总共不到一百个兵丁,现在恐怕早就跑了。”
“对,三府城的知府孙思玉是一个怕死鬼,这次战场都没有看到他出面,确实是早就逃跑了,我们不必怕他。”赵文凤说。“三府城西南面临河,正南面还有一段城墙,南北面是一个大屏障高岭溪,正北面是十万大山,易守难攻,是一个好地方。”
“好,我们把粮草全部转到上流洞杨家铺。”赵金龙说。
“我还有一点提议。”赵文凤说。
“还有什么提议?”
“我建议。”赵文凤说。“常言道:有仇不报非君子。大丈夫要恩怨分明,有恩报恩,有仇报仇。首先,我们要到骥村去打卢家庄,报当年那杀妻之仇。”
“对,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!”赵金旺愤愤地说。“不是那卢员外,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!”
“再说。”赵文凤说。“我们也得回老家看看,枫木源、三丈潭都在这一带,也回去风光风光。”
“你这就要衣锦还乡了?”赵福才说。“还早得很呢!我们大朝国是要‘打到北京去,杀死道光皇’,现在才开始。”
“开始也要回家,谁没有家?你赵福才也要回家!”
“回家是回家,但是,切可不要忘记我们的事业!”
“我们的事业就是要我们瑶族强大,反对不平等待遇,我们就是要打富济贫,像卢员外这样为富不仁的人,我们就要打,要打到底,我们有什么错?!”
“争什么争!”赵金龙说。“打!坚决打,我们起义的目的就是要打倒世间不平,谁欺负了我们,我们就要打倒他!我们为什么要反朝廷?就是因为朝廷不把我们瑶人当人看,谁不把我们瑶人当人看,我就要打倒谁,消灭谁!我们就是要扫平天下不合理!”
“好!大朝王就是英明。”赵文凤说。“我们两家不共戴天的仇敌,我们现在不消灭他,更待何时!”
“我看这样。”赵金龙说。“我们兵分三路:第一路,由镇国大将军统领,率红袍首领唐八、银袍首领赵福清、橙袍首领赵福明、紫袍首领赵正清,是为主力,押运粮草速行往上流洞,占据三府城,作为我们的跟据地。务必拿下,不得有误!”
“是!”赵福才说。
“护国大将军赵文凤,你率黄袍首领赵金旺、蓝袍首领赵文飚、青袍首领唐三、绿袍首领唐四,明日攻下卢家庄。”
“遵命!”赵文凤道。
“禁卫军首领赵金虎、娘子军首领唐五妹随我前往枫木源,我要祭祖!”
真是不说光宗耀祖事,到底我荣应俱荣。自古哪个好皇帝,个个倾力建自茔!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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