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回 官兵火烧茶林铺 义军告捷三丈潭
林深壑遂大瑶山,古木千秋记岁年。
虎吼莺鸣沉寂寂,刀光剑影累篇篇。
春风爽爽月心冷,夏日炎炎峰岭颠。
任是佛门清静地,也应血洒洗狼烟。
且说湖广总督卢坤在永州府商定决策后,立即率领永州知府李铭坤、永州镇总兵鲍友智赶赴新田坐镇指挥,于二月三十日到达了新田,这时,赵金龙的主力已经转到了上流洞的杨家铺,即三府城。捕头武斌与桂阳州署王景章带着一万人马,也从桂阳赶到了新田。于是,卢坤立即召集将官们议事。
“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。”在县府衙里,卢坤说。“右营游击李方玉到道州调兵怎么还没有到?桂阳州怎么只来了一万人马?守备王楷为什么未到?”
在这里议政的有:卢坤、湖南候补道鲍步墀、李铭坤、鲍友智、左营游击王俊、广东加知州知县杨得勋、王景章、武斌。
“王楷带着八千人马往道州府去了,他说要与他们一道来新田,力量壮大一些!”桂阳州署王景章说。
“岂有此理!”卢坤说。“军令如山倒,谁叫他去道州的?贻误战机谁来负责?!”
大家一片沉默,谁也无法作声。
“从现在的兵力来看。”卢坤说。“我们要想去攻打赵金龙是根本不可能的。我们本来有六万兵马,可是,现在到位的只有两万人马,而赵金龙有三万人马,如果我们是守,那倒可以一战了,现在我们是攻,那就不行了,所以,必须先搞好城防,防止赵金龙前来袭击为妙,待人马到齐后我们再进攻!”
“卢大人说得对。”李铭坤说。“我们已经吃过赵金龙几次亏了,这一次切莫再让他钻空子了。”
“赵金龙那几下子我们还领教过。”鲍友智说。“虽说他个人武功、才智、天赋都不错,还有异人相助,不过,于用兵打仗这一套,他还是嫩了一点,我们不必怕他!”
“李知府说得对!”卢坤说。“武斌,你是新田人,对新田城熟悉。要马上加紧城防,构筑工事,防止赵金龙偷袭!”
“是!”武斌说。
“依我看,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如何打仗。”李铭坤说。
“是什么问题,你说说看。”卢坤问道。
“最主要的是粮草问题。”李铭坤说。“俗话说: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现在,我们有一万多人要吃饭,可是,县城的粮草和金银全部被赵金龙洗劫一空,要打仗,我们这粮食从哪里来?士兵们不吃饱如何去打仗?!”
“嗯,这是一个严重问题!”卢坤说。“武斌,你是本地人,你去招集新田豪绅,筹集粮草。”
“是!”武斌答道。
“不过。”李铭坤继续说。“在新田筹集粮草也不现实,他们刚经过兵荒,有点粮食也被抢掠一空了,骥村的卢家庄不就被端掉了吗?我们应该马上派人到道州、宁远去,叫他们的兵马带着粮草来,这才是正理!”
“好,就依李知府的意见。”卢坤说。“左营游击王俊,你立即派人赶赴道州,运粮草两千担。宁远县令江春宏调集粮草五千担,以保证军旅开支。”
“是!”二人答道。
“王游击,你叫人骑着我的马去,这样会快一点。”李铭坤说。他这匹马是王鼎铭送给他的。
“李大人,我们还是不要了。”王俊说。“大人更需要。”
“兵贵神速,道州远一点,快马一鞭,赶时间要紧!”
“总督大人。”武斌说。“王大人为国尽忠,抛尸荒野,我们应该先派人厚敛王大人才是。”
“好!”卢坤说。“茶林铺离县城有多远?”
“大约十里路。”
“现在是下午未时,还来得急,鲍总兵,你调拨一千人马,立即出发。李知府,你去准备一副棺材,随后就到。”卢坤说。“注意,这次行动一定要快,其余的人守住县城,我们在一个时辰内赶回来。”
“是!”
夕阳西下,春阳本来就没有什么热度,再加上是夕阳了,显得有点凉意,你看,牯牛岗古战场上,遍地的死尸散发着呕人的臭气,三天了,也没有人来收尸。谁来收尸呢?
赵金龙的义军虽说把义军的尸体草草地收埋了一下,不过,他们的目的是攻下县城,向北进军。官军是一败涂地,根本就没有能力来收尸。当地的老百姓都去躲兵荒了,即使陆陆续续回了一些人来,也不会理这个事。一千多名官军就在这茫茫的死尸中翻寻王鼎铭的尸首。
“武捕头,你应该晓得王县令被害的位置。”卢坤骑着一匹大灰马,这是他的宝马,一直跟着他有十几年了,这一次,他从广州过来时又是骑着它。
“我记得。”武斌说。“就在这一带。”
“这一带?”卢坤说。“太宽了。”
“对,太宽了。”武斌说。“当时我们一直退,向县城方向跑,大概是跑到桐子坳,我们就被打蒙了。”
“全体官兵,向桐子坳进军!”卢坤命令道。
桐子坳就在左近,地方也不大,应该容易找了。
“在这里!”武斌大叫道。因为他看见了王鼎铭穿的官服。
“怎么没有看见头呢?”卢坤近前看了看,只见王鼎铭胸前被乱枪戳了几个洞,脑袋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,那状态真是惨不忍睹。
“继续寻找!”鲍友智说。
于是,一千多名官兵在这一带继续寻找。找了许久,不见踪影。
“是不是丢到茶林铺去了。”武斌说。“赵金龙的大本营当时设在茶林铺!”
“走!向茶林铺去!”卢坤命令道。
一千多人又向茶林铺进军。
“在这里!”武斌地熟,抢在了头里,他到茶林铺村前的一间塘边,看见树上挂了一个人头,三天了面目如生,一看就知道是王鼎铭,于是大叫道。
卢坤向前看了一看,躬躬敬敬地作了三个揖,默默地祷告了一番,然后命士兵将王鼎铭的头眼尸体合在一起用棺材盛敛好,运回县城,安放在城隍庙。
“他奶奶的!赵金龙也太残酷了!”在城隍庙里,鲍友智拜祭以后大叫着说。“我一定要为王县令报仇!”
“对!我们要报仇!”武斌也大叫着说。
“我们的兵马还未到齐,怎么去向赵金龙报仇?!”李铭坤说。“等人马到齐再说吧!”
“不!”卢坤说。“我们要报仇,明天就要报这个仇!”
“明天?!”大家都不解。
“是的,明天!”卢坤肯定地说。“明天晚上,我们血洗茶林铺!决不让一个人漏网!”
“对!”鲍友智说。“血洗茶林铺后,我们再攻打三丈潭!”
“好!就这么办!”卢坤说。
“卢大人。”李铭坤说。“这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,大家分头准备,明天下午酉时赶到茶林铺,将茶林铺全村围住,火烧茶林铺!”
“是!”众将齐声道。
三月一日下午,夕阳西下。
“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。”这首《天净沙》就是写的茶林铺今日的黄昏!你看,天边的太阳刚刚被西山呑噬,西天满天是血,红红的,与大地连成一片,正在向大地流淌,就要成河!这大概就是战场上的血倒冲上了云天,否则,天也不会这样红!
八千多名官兵将茶林铺紧紧围住,风雨不透。
“见一个杀一个!”湖广总督卢坤命令。“一个也不许漏网!”
“总督大人!”李铭坤道。“村子里应该还有良民百姓,是不是……”
“什么良民百姓?!”卢坤说。“他们杀死我们一千多官兵,又杀死了我们一代廉吏王鼎铭知县,最为可恨的是,他们还将王鼎铭的头割下来挂在树上,真是惨无人道!还有什么良民可提,杀!杀无赦!”
“他们也是大清的子民呀!”
“中国人多的是,杀他十万八万又有什么关系?哪里还差开他们这些刁民?!地球照样转!我们不为王鼎铭报仇,谁来报仇?!号令全军,放火箭!把整个村子给我毁了!”
“大人还得三思呀!万一皇上怪罪下来……”
“一律由我承担!”
“放箭!”
随着卢坤的命令,茶林铺上空立时火光乱窜,成千上万支火箭“嗖嗖”地向村里射去。
“救命啊!官兵来了!”当时的民房都是全木结构,一触即燃,只见村庄火光冲天,鸡飞狗跳,男女老少喊声阵阵,乱成一片,纷纷向村外逃窜,可是,村外遍地都是围着的官兵,村里的人出一个杀一个,出两个杀一双。于是,人们又掉转头往村里钻,而村里是无边的大火,越烧越旺,那些走不出的老人小孩都被活活地烧死,真是哀嚎遍地,惨不忍睹!
“太惨了!”李铭坤叹道。于是他联络鲍步墀、鲍友智、王景章等将领一齐来对卢坤劝谏。
“卢大人,我们实是看不下去了!”李铭坤又对卢坤说。“这些老百姓手无寸铁,没有参与赵金龙打官兵,他们都是无辜的,杀之何忍?也应该放他们一条生路!”
“请大人手下留情!”众将一齐道。
“这……”俗话说,众怒难犯,卢坤当然晓得这个道理,大家都来求情,他也不好得罪大家,何况这本来就不是军事打仗,就算是军事打仗,他一个人说了算,如果众将都不服,也会变光杆司令。“这样吧!”他的口气缓和多了。“往县城方向为光明大道,派令士兵打上火把照明,传下令去,凡是从光明道出来之人,一律免死,其他一概不免!”
令一下,众兵将欢呼起来,都说卢大人英明。立即将此令大声喊叫,告知村内百姓。然而,这只是一纸空口协议而已,官兵见人就杀,老百姓谁还敢相信?喊了半天,没有一个人从光明大道出来,宁愿被活活烧死也不愿死在官兵的刀下。
没有想到,奇迹出现了,只见一个人从村里姗姗地走来,不紧不慢,不慌不忙,沿着光明大道前进。这是一条光明大道,是一条唯一的生道,果然官兵也讲信用,他平安无事地向前走,没有官兵去杀他,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从阎王殿走了出来,得以逃生,大家一看,原来是一个瞎子!
这一次火烧茶林铺,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上,全村一千多口人被烧杀得干干净净,三百多间民房被烧得一座不留,唯一幸免的就是从光明大道走出来的那个瞎子!这不是他会算命,而是他平时进进出出走熟了这条路,他也不知道官兵会不会杀他,反正就这样走出来了。
还算好,村子里的人因为出去躲兵荒,才三四天时间,还有一批人没有回来,不然的话,这一次,茶林铺真的会被官兵斩尽杀绝了!
这就是新田历史上的一次惨绝人寰的惨案,也是新田历史有记载的一次重大事件!
休整一天。
上午,五千多名运粮队伍在宁远县令江春宏的率领下,调集粮草五千担,日夜兼程,赶到了新田,新田南乡的下漕洞、石羊圩等地也送来了粮草和猪牛羊。
“现在,我们的队伍已经有三万多人,超过了赵金龙的部队。”晚上,卢坤仍然召集众将领议事,他开门见山地说。“然而,还有道州的五千人马、桂阳王楷的五千人马、衡州的两万人马没有到,最主要的是湖北提督罗思举没有到位,所以,我决定先不要去碰瑶匪的主力,先不打三府城,而是先攻下赵金龙的老巢枫木源和赵文凤的老巢三丈潭再说,大家以为何如?”
“我赞同。”鲍友智首先表态说。“我们先把赵金龙的外围扫清,不失为明智之举。”
“枫木源和三丈潭的情况我们晓得多少?”鲍步犀说。
“赵金龙的主力都在三府城。”卢坤说。“留下赵文凤在枫木源修山寨,不过三四千人马。也就是说,他们正是兵力分散的时候,我们就要趁此机会各个击破,先打掉赵金龙的一只胳膊再说。”
“枫木源是一个山高坡陡,一人把关,万夫莫开的所在。”李铭坤说。“我看不是那样容易攻破的。”
“我们现在有近三万人马了,一个小小的枫木源,就是踩也要把它踩平。”鲍友智说。
“对,有气魄!”卢坤说。“他们是贼,我们是官兵!我们有坚强的后盾还怕打不赢他们?!”
“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。”李铭坤说。“我看,我们应该先扫平三丈潭再说。因为三丈潭是赵文凤的老巢,那里有赵文凤、盘励生、唐春宏的父母亲,我们要把他们统统抓来,以要挟赵文凤。”
“这可是个好主意。”卢坤赞扬地说。“我们先打三丈潭,也可以把赵文凤从枫木源调出来,然后再奇袭枫木源,端掉赵金龙的老窝,赵金龙失去了窝点,一定会分散精力,那么,待大军一到,赵金龙自然就会崩溃!”
“要打三丈潭,我们也必须防止赵金龙的攻击。”李铭坤说。“赵金龙现在有两万多人马驻扎在上流洞一带,他们知道我们倾力攻打三丈潭,如果从后面捅我们一刀,那是十分难受的。”
“这个担忧也是对的。”卢坤说。“我看这样,我们对付三丈潭也不需要太多人马,因为三丈潭就那么几户人家,村子也不大,比较分散,只有一二千人马就足够了。不过,我们要把死老虎当作活老虎来打。鲍总兵,你率兵马一万,随我前往三丈潭歼敌。湖南候补道鲍步墀,你率其余兵马,与李知府守住新田城。”
“是!”众将答道。
“武捕头,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,就由你带路。”
“是!”
三丈潭。
在绵延巍峨的九峰山南端,有一座山,名叫毛栗山,山里有一个村庄,说是一个村庄,却只住了十来户人家,而且很分散。山的进口处有一个深水潭,这股水是从九峰山顶下来的,一路流出了三个深潭,按理说,这是第三个深潭,然而,这是进口,所以当地人就叫它一丈潭,这潭不深,也不太宽,横直大约一丈,绕过大塘上半座山峰,转几个大弯,又有一个潭,这个潭在沟壑之中,比较隐蔽,潭很深,大约三丈,潭南面有一个岩石洞,里面可以藏四五个人,传说赵文凤开始起义时,官兵前来围剿,他们就是在这潭的岩洞里躲过的。绕过这口塘再上半座山峰,转四五个弯,还有一个潭,因而这里名叫三丈潭。最上面住着三四户人家,他们都姓盘,主要有盘万三和盘励生。中间住了三四户人家,姓唐,叫唐春运和唐春宏。还有两户赵姓,进口处住着赵文凤,赵文彪。近几年,由于赵文凤串联起兵,村子里又多了十几户人家,但是,村子还是不大。
朝廷派来一万人马,不把村寨踩平才怪呢!
村子是一条长蛇,官兵虽然人多,可是要想包围全村,那是不可能的,它不像茶林铺,四面一围,就连鸟儿也飞不出,那么,就必须地毯式地逐级攻打,这一点,卢坤也十分清楚,于是,他派左营游击王俊率五千人马扎住在靠近枫木源的路口,意在堵截赵文凤的兵马从枫木源出来支援三丈潭,第二,就是有可能趁枫木源空虚而一举捣毁。卢坤本人则率兵五千,与鲍友智、江春宏、武斌直插三丈潭。
“报告总督大人,前面是峡口。”大军行进到离三丈潭不到两里的地方,武斌前来报告说。
“村庄有什么动静?”卢坤问。
“静悄悄的,没有动静。”
“先看看山上有没有埋伏,再行定夺!”
“是!”
上三丈潭,先要翻越一座大山,然后穿过一个峡谷,这个峡谷很窄,大军根本就无法并驾齐驱。这确实是一个打埋伏的好地方。卢坤叫大军停下,向峡谷两边望了望,都是陡削的山崖,想当初,赵文凤曾经跟卢俊在这山崖上打了一仗,就是迎亲之战,赵文凤的妻子,即赵金龙的大妹就是在这山崖上摔死的。
“先派两队人马,从两边山崖上攀登过去,大部队再过峡谷。”卢坤命令道。
“不行!”武斌说。“赵文凤十分狡猾,他们在山上都设计了竹签、竹箭、野猪套之类的埋伏,不是十分熟悉的人,是闯不过这一关的,当初王鼎铭就吃过亏!”
“那要如何办?”
“我们这样多人马,就是硬闯也要闯进去。”鲍友智说。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,有一股子闯劲,而且确实闯出了名堂,才得以当上总兵。“我来开路!”
“不行。”卢坤说。“海陵阿的四千人马就是吃了蛮撞的亏,我们不弄清情况再也不能重蹈覆辙!”
“海陵阿是遇到了贼兵的主力,有两万多人,四千对两万,加上天下雨,又不识山战才失败的。我们则不同,现在赵金龙的主力在上流洞,这里只不过是分支赵文凤的几千人马而已,我们有一万多人马,比贼兵多两三倍,首先就强过他们了。再说,赵文凤可能还在枫木源,这里只是些老弱病残,不足为虑,应该速战速决,不等赵文凤赶过来就结束战斗,这才是用兵之道。”
“鲍总兵的话说得也有道理。”卢坤说。“这样,武捕头,你率领一批熟悉情况的人从两边山上抄过,我们的大队继续前进!”
“是!”武斌说着就带了一支人马从两边山上探索前进,卢坤的大队人马走进了峡口。
一进峡口,转了一个弯,三丈潭村已经遥遥在望。山寨里没有一点动静,偶尔有一二声鸡鸣狗叫。
“这是一丈潭。”武斌在山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,及时地赶了过来说。“是赵文凤的住地。”
“也没有什么特别。”卢坤说。
村子的进口是从南向北蜿蜒而上,一丈潭在谷底,右边半山中有一块平地,用木板建着三四间房,这就是赵文凤的家。山对面,也就是西面的山腰上,在白云深处,也有几间房,另外住着几户人家,要打村庄是很难的,官兵还没有进山沟,村里的人早就看到了。
“房子建在半山中,要攻进村,必须向四面散开围攻才好。”
“这样分散,怎么围攻?”
“先攻右边这三四间房。”
“好。”鲍友智说。“兵分三路进攻。”
“鲍总兵,你率一千人马从东路进攻,江县令,你率一千兵马从西路进攻,其余的跟我从南路下面进攻!”
“是!”众将答道。
“轰隆隆!”
“呜呜呜……”
卢坤兵马还未调配好,突然两边山上响起了号炮和牛角声,随即大炮滚木石头源源不断地从山上砸下,顿时打死了不少官兵。
“不要乱!”卢坤大叫道。“贼兵不多,成不了气候,我们集中兵力,发起进攻!”
“是!”鲍友智大叫道。“永州兵马随我攻上东面山!”
说着,鲍友智一马当先,就往山上冲。
“注意山上有箭!”
“嗖嗖嗖!”武斌话没说完,山上林中之箭如急风暴雨般地射来,射倒了不少官兵。好在鲍友智是武将出身,经过不少战阵,这点箭还伤不了他。只见他将手中的大刀舞得风雨不透,将来箭一一打落,继续向前冲进。士兵们见主帅勇往直前,也就纷纷向山上冲去。
“啊呀!”有的士兵掉进了陷坑,发出了凄惨的叫声。
“救命啊!”有的士兵被野猪套套在了半空,大喊着救命。
“向前冲!”鲍友智依然无所畏惧,率领士兵向山上冲。
山路崎岖陡削,向上冲,有时是在爬,山上不断地有木石滚下,竹箭射来,然而,官军还没有见到义军的人影。
“怎么搞的。”鲍友智大叫道。“贼兵兵力弱小,大家不要怕,冲!杀他个片甲不留!”
说着,攀着树枝蔓藤向山上跳跃前进,士兵们紧紧跟随。
片刻功夫,一千多名官兵冲上了山顶,可是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义军。
东山如此,西山同样如此。
“围住村子!”卢坤下令道。
卢坤的中路直向村子扑去。村寨只有几户人家,卢坤从正面进攻倒没有遇上任何麻烦,顺利地打到了村口。同时东西两路也将村子包围了起来。
“村寨没有人!”士兵来报。
“搜!”卢坤说。
村前有一棵千年古樟,大有七八人抱围。正有几只鸡在树下捉虫子吃,有几个士兵见后去捉鸡,鸡一飞上了树,士兵一抬头,树上掉下一个大石磨,将士兵砸死。众多士兵一看傻了眼。
“蛇!”不知何方响起了几声木叶哨。突然,数以千计的蛇从大树上掉下,直咬士兵。
“用箭射!”鲍友智上前道。
于是,官兵的刀剑,箭齐向蛇进攻,好在官兵人多,不消片刻工夫,蛇阵就消灭了。
一些士兵就往房里搜,一个士兵将房门一推开,里面立即无数竹箭射出,射死了十来个士兵。另一间房也是如此。
也有不怕死的想立功士兵,待竹箭射过后,直往房里钻,刚一进房,门上一盆水倒下来,将士兵淋了个落汤鸡,一闻,却是一盆尿,臭不可闻。
“他奶奶的!”士兵狠狠地摔了一句,继续向屋里搜,脚下一绊,跌了个狗爬地,一支竹签正中喉咙,立即闭气。
闹了半天,官兵死伤了百来人,可是村子里一个人影也不见,这样闹下去总不是个事。卢坤改变了主意,立即命令道:“把村子围住,全给我烧了!”
山里都是些木板杉皮房,一点即着,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。片刻烧得个罄尽。
“西面那几间房怎么办?”鲍友智问。
“烧,放火烧!”
于是,官兵又上西山,将那几间房屋烧毁。
这一次战斗就算结束了,卢坤一清点人数,官兵被木石滚炮响箭绳套陷阱等打死打伤五百来人。不过,官军还是打了胜仗,攻下了一丈潭。
“向二丈潭进军”卢坤又发布了命令。
官兵一万多人马向二丈潭攻去。
绕过一间塘,前面是一座山峰,虽说不是很高,但是林深叶茂,只有一条山间小道向上延伸,先是向西绕行,而后向北,再向东,又向北,弯弯曲曲,三环四绕,真的,如果是有人在此把关,再多的兵马也难冲上去。
“这样的险地,如果有埋伏,我们就惨了。”卢坤说。“能不能绕过此山?!”
“要绕过此山。”武斌说。“那就必须攀上崖壁,或是从西面绕向北面,再翻越一座大山,这样一来,不到下午都到不了。”
“那只有硬着头皮冲了!”卢坤说。“赵文凤本就狡猾,应该在此设伏。不过,他只有两三千人马,大兵到来,他是不敢硬碰的,就像一丈潭一样。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就行了。”
“还是我来打先锋。”鲍友智说。“大家只要注意别乱往树林里钻就行了。”说完,领着永州人马就向山上冲去。这一次果然又奏效了,官兵没有往树林里钻,也就没有引发林内机关,这样就少死了好多人。
“前面有一队贼兵!”前锋来报。
“让他去的,不要追!”鲍友智说。“一定是引诱我们的。”
官兵稳稳地过了山,到了二丈潭。这里跟一丈潭一样,没有一个人影,就是刚才的那一队人马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二丈潭的房屋比一丈潭更分散,东一间西一座,都是单家独户的,根本没有办法围剿。
“怎么办?”鲍友智问。
“分兵袭击,全部烧毁!”
于是,官兵一间屋一间屋地围住。
“不准进屋!”在一丈潭已经吃了亏,这一次学乖了,鲍总兵大叫道。“放火烧,统统烧掉!”
霎时,二丈潭又是一片火海。
三丈潭在最上峰,叫盘家,又要爬上一座大山。有了两次的经验,这一次就顺利了,官兵很快就围住了盘家。
盘家也是分散的,就跟二丈潭一样,于是,官兵又采取二丈潭的办法。
“烧!”卢坤又是指挥官兵烧,盘家也是一片火海。
“轰隆隆,轰隆隆!”
突然,山上一阵炮响,几千义军挥着大刀梭镖,在山上呐喊,无数响箭从山上射下,顿时有几百名官兵被射倒。
“中了伏击!”鲍友智说。“攻占山头!”
“慢!”卢坤说。“贼兵哪有这样多?我看是疑兵!赵文凤被王游击堵着,不会这样快就赶来。先弄清情况再说。”
真是这山望见那山高,一山更比一山难。官兵欲破义军阵,胜败都在三丈潭!
欲知三丈潭为什么叫三战潭,官兵的命运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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